第28章 “你又要趕我走了?”

任惟是被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音給吵醒的,醒來循聲望去,發現那聲音的源頭竟是從天花板處傳來的。他疑惑地從臥室裏走出去,只看見薛婆婆在客廳裏擇菜,不見應春和。

“小任,起來了啊。怎麽樣,還難受嗎?”薛婆婆一見他出來就關切地問道。

任惟笑著寬慰她,“我沒什麽事了,外婆。昨夜燒就退了,這會兒也沒那麽難受了。”

“早上我聽小和說了,說你昨夜就退燒了。不難受了就好啊,不過你這還是得注意。”薛婆婆一邊念叨一邊起身給任惟倒了杯熱水,任惟擺手說他自己來就行,但薛婆婆沒讓,執意給他倒好了送到手上,“你們這年輕人身體還不如我這個老家夥呢,淋個雨就給你整感冒了,真是的。”

任惟乖乖地聽訓,把感冒藥吃下去,這才問,“我剛剛起床的時候聽到頂上有敲東西的聲音,那是什麽聲啊?”

“噢,那個啊,是小和在修屋頂呢。他爸媽那屋不是漏雨了嗎?今早雨一停,他就上去修了。”薛婆婆對此見怪不怪了,“這屋子住好多年了,經常這裏壞一點,那裏漏一點的,修修補補的,都習慣了。”

這對於薛婆婆來說習以為常的事對任惟來說卻有些震驚,瞳孔都放大了,“修屋頂?應春和現在在屋頂上?”

他快步走出門,站到院子中間往屋頂上望去,卻沒能看到應春和的身影,只聽到丁零當啷敲東西的聲音。

薛婆婆這時也走了出來,給任惟指了指邊上,“你在那站著可看不見,你得從那邊的樓梯上去才能看見。”

任惟朝薛婆婆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了有一個通向屋頂的梯子,自那爬上去便看見全身幾乎扒在屋頂上的應春和,跟個壁虎似的。一見應春和這樣,任惟就笑出了聲。

應春和被這笑聲驚動,偏過頭來看他,又驚訝又奇怪,“任惟?你上這來做什麽?”

“我聽外婆說你在修屋頂,我沒見過屋頂是怎麽修的,好奇,就上來看看。”任惟解釋完,露出費解的神情,“沒想到你跟個壁虎似的,你這樣怎麽修屋頂啊?”

“好奇害死貓。”應春和沒好氣地回了句,下一句便是逐客令,“你還是下去吧,我沒功夫招呼你。你在這上面,就只能給我添亂。”

任惟沒那麽聽話,執意要留在這看應春和怎麽修屋頂的,“我不過來,就站在這看你,用不著你招呼我。”

“那隨你吧。”應春和見拗不過他索性算了,繼續修補屋頂,內心卻暗自嘀咕:任惟嘴上說他像個壁虎,倒是不知道走,難不成是想看壁虎給他表演不成?

房子是瓦片屋頂,失修漏雨的有三塊瓦片,先前已經修好了兩處,目前就剩最後一處。

應春和先將壞掉的瓦片拿下來,注意到被瓦片遮蓋的下邊有少許淡綠色的青苔,費了些功夫將那些青苔清理幹凈,這才開始塗防水塗料。

等防水塗料幹要等一會兒,應春和趴著幹等實在無聊,便同任惟聊起天來,“任惟,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北京?”

許是應春和說得多了,任惟現下已經沒有那麽抵觸被催著走,反而同應春和開玩笑,“怎麽,昨天夜裏還悉心照顧我呢,今日我病一好,雨一停,你就又要趕我走了?”

“你現在不可能沒工作吧?你總要回北京去上班的不是嗎?而且你來這邊這麽久,你家裏人就不會問嗎?”應春和沒有同任惟開玩笑的意思,很認真地在替他考慮,“你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邊什麽都不幹,我也不可能一直讓你在這白吃白喝白住的,你真當我做慈善了?”

“我可以付租金,你就當我是租你的房子。”任惟自動忽略應春和為自己考慮的那兩個問題,只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的解決方法。

應春和都無奈了,“關鍵不是這個,任惟。”

“那是什麽?”任惟很執拗地看著他,“你怕我家裏人來找你?”

應春和皺了皺眉,這當然不是全部的原因,不過也算是很關鍵的一部分,到底沒有否認,“算是吧。”

“雖然不知道你在怕什麽,但我家人最近應該不會怎麽過問我的事。前段時間家宴的時候,我跟家裏吵了一架。”任惟其實不太想同應春和說他家裏的事情,但是想想應春和可能並非對他家裏的事一無所知,有所隱瞞反倒不夠坦誠。

應春和心下一緊,“跟誰吵的?吵什麽了?”

“跟我爺爺,我說我喜歡男的,然後他就說我離經叛道,有辱家門。”任惟如實說來,由於不想讓應春和聽了不舒服,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他還打算用拐杖打我,幸虧我跑得快。”

應春和卻半點笑意也無,眉頭緊鎖,“他還要打你?”

“我沒讓他打到,欸…你臉色這麽難看做什麽?”任惟見應春和面色不好,也跟著猶疑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家裏這氛圍太壓抑了?擔心以後跟我在一起他們會來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