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有人在影響

在明代宦官為禍、朝政比較混亂的時候,基本都會有一個前提,即宦官利用了皇帝對他的信任,皇權實際上成為了這些人作亂的保護傘,又或者就是皇帝自己本身亂用皇權。

這種時候,其他人再有辦法,也只能在這個前提之下盡量轉圜。

反過來看,也就是如今的情況。

那些得利的人,所能做的其實也不多,但沒有誰會輕易接受自己悲慘的結局和命運。

葉瞰作為聖旨權力的直接行使人,他一定會面對這樣的力量。

其實還未出京師的時候,便一直有人帶話,就像此時坐在他對面的公公問的話一樣,

“不知葉千戶,要如何辦理此案?”

這些問題很討厭,但對方的身份令葉瞰忌憚,廠衛一家,宮裏的人總是不好得罪。

“自然是照聖旨辦案。”

來人穿著黑披風,臉龐藏在裏頭,“聖旨是要查辦販賣私鹽的人,所以自然是販了的抓,不販的不抓。”

葉瞰點頭,“公公所言不錯,是這個理。”

“是了是了,做人做事總得講求一個理字。不過葉千戶此來揚州,威風赫赫,真是令咱家羨慕得緊。外面都說,葉千戶現在就是揚州城的活閻王,你這要是說誰販了,誰也不能不販。”

“公公有要保的人?”

葉瞰的話直接,自然聽起來就叫人舒服。

此人撩下黑帽,露出面容來。仔細看起來已經有些老態,臉上的皮膚發皺,也黑,不留一點胡須。

葉瞰有些臉熟,宮裏見過。

“咱家沒有。上面有。”

“但是卻不能告訴屬下是不是?”

新君登基以後,對司禮監、禦馬監、內官監等一眾內官的管束嚴厲起來,而且文官系統中又有王華在浙江‘奉旨貪墨’,

所以現在的人都謹慎起來。

輕易不會說出名字。

這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萬一他在這裏一說,葉瞰轉頭去稟告了,這還得了?

“葉千戶是知道宮裏的情形的。名字,咱家真不能說。你只需說你需要什麽?不管能不能辦,咱家一定盡力而為。”

“那在下能不能問一句。若是保不了,在下要面對什麽?”

公公搖頭,“咱家不想這樣,葉千戶也必定不想這樣。”

“公公,不是葉某要這樣。而是如今這揚州城裏除了北司的刑事所,還有南司的內衛所。你也知道韓副使和毛副使之間還要較個高下,出了事,不要說陛下,毛副使就能扒了我的皮。”

“毛副使那邊也由咱家去說。”

葉瞰小頭一歪,心說你吹什麽牛逼。

一個名字都不給我,就想我冒這樣的險。

如果這種都要保,那豈不是來個阿貓阿狗他都得保?

所以他直接把皮球一踢,“公公若是能說得動毛副使,又何必多此一舉來找我?毛副使一句話,葉某又怎敢不遵?”

公公眯了眯眼睛,這話有些意思。

“葉千戶,此案涉獵甚廣,萬一抓錯了人,咱們可都擔待不起。”

“公公的人,葉某可以慢幾天,但是最終保不保要看毛副使開不開口。還有,若是公公也能說得動內衛所,那葉某也沒有意見。”

顧佐那樣的人當然還是少數。

對於葉瞰來說,只要不影響他交差,其中可以靈活操作的部分他並不抗拒。

關鍵是內衛所。

那個姓駱的也在揚州。

對面的公公問:“內衛所的人在哪裏?”

“不知道。”葉瞰搖頭。

“據說南司有秘密情報科。這運司衙門裏不會有他們的人吧?”

很遺憾,葉瞰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

“都不知道?”

這話問得輕蔑。令葉瞰不爽,他眉頭一挑,“公公也是宮裏的人,不知道陛下是怎樣的帝王?”

內衛所這樣低調,

是不是陛下授意,他們如何知曉?

這樣想下來,這位公公也就沒那麽怪葉瞰了,揚州的事,確實需要‘一定的面子’才能夠讓葉瞰冒險。

但不管怎麽說,他還是留下了兩個名字。

次日天亮,揚州城多少有些冷清。無奈窮苦的百姓管不了那麽多,小本經營一天也耽擱不起,所以還是出門擺攤。

駱承林到路邊吃著豆腐腦兒,眼神則瞄著運司衙門大門。

幹這種活兒多了,他已經習慣了打量周邊的環境,這裏的味道他一看就能辨別了。

“……葉瞰那家夥成了土皇帝,現在揚州城裏各路財神是排著隊見他,都派人盯著呢。”

“看來宮裏也來人了。”坐在他對面的下屬說。

駱承林驚奇,“喔?何以見得?”

“昨晚來了人,隨後我的人跟上去,最後進了高記布行。宮裏針工局、銀作局在那裏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