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必為奸臣!

“那個嚴惟中和李天賜當著眾人之面吵起來了!真的是嚇死個人。”

威寧伯回到府中便與妹妹這麽說。

王芷彎小臂於腹前,靈動有神的眼睛顫動一下,“吵起來是什麽意思?”

“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兩人一句不讓,若不是陛下口諭,怕是要吵得更厲害!”

“這兩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會吵?”

“李天賜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雖是藩王,只要為禍,有何不能殺?嚴惟中則說宗親為本,不可輕動,那等言論就是在挑撥皇室關系。”

王芷想了想,覺得奇怪,“不是文會麽?”

“是文會,也沒動手啊。”

邊上的侍女給威寧伯這句話說得忍俊不禁。

“我的意思是,文會本該賦詩作詞、清談暢歡,就算李夢陽說了什麽嚴嵩不同意,以此人往日行事來看,幹嘛要和李夢陽當眾爭執?”

王烜皺眉、視線向上,像是思考,但不得要領,“哎呀,這也不重要。關鍵是雖有皇上口諭,文會散了,不過李夢陽那幫人義憤填膺,估摸著要上奏疏呢。

嚴嵩呢,看似形單影只,不過朝中對皇上殺慶王爺本就有些想法,必然不會任憑李夢陽窮追猛打。這樣一來,就出大事了呀!”

這種形勢的分析,並不是王烜忽然變得聰明了,主要是實在過於明顯。

李夢陽這類文人的性格,不把這件事告到禦前是不會罷休的。

王烜都能看得出來,其他人也都會明白的。

“蠻奇怪的。”王芷輕笑了一聲說。

“是蠻奇怪的,我今日才知道嚴嵩那小子嘴也厲害的緊。”

“不是,我的意思是。似李夢陽這樣的酸腐文人本該反對陛下,但不知為什麽,現在的情況卻是反過來了。”

“……難道是陛下在做局?”

“不僅是做局,天下事不是簡單的一些小心思便能做好的。”

心計、權謀、手段,就是再聰明的人把這些都用盡,但也算不到李夢陽等這麽多文人的頭上。

關鍵還是過去實實在在做出來的事情。

天子盡管嚴苛、盡管殺人,但是他勤以治國,經常召見大臣,宦官沒有一個能亂了朝政,並且通過分田、造園、修路等等事情讓人看到了正德皇帝與前朝先帝不一樣的地方。

事情說起來復雜,但本質上就一點:皇帝真的在為百姓謀一些利。

漂亮話沒有用的,幾年的時間那麽多的實際行動,這才是酸腐文人們認同皇帝的原因。

至於說宗藩之爭……

關於皇帝的這些親戚,原本老套的故事是‘皇親為非作歹、文臣為民上奏、天子昏庸護短’。所以酸腐文人的立場並沒有變化,他們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二哥也上一封疏。”王芷側身說。

“妹妹的意思是將今日文會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訴陛下,讓陛下知曉?”

“陛下傳了口諭,那就已經知曉了。”

“那我上什麽?”

“上疏,罵嚴嵩。”

“啊?”

“嚴嵩可是陛下近臣。拍賣所還在他的手中。”

“因為是近臣,所以能挨罵。”

“可是……我罵他什麽?”

王芷想了想,“就罵他……上不知報效皇恩,下不知善待百姓,故意討好為禍的藩王,更是辜負了一身所學。”

“好!”

……

……

卻說己巳六子書在文會之後頗為惱怒,原本他們的目的很清晰,就是要為慶王被殺一事正名,結果被弄成了這副模樣。

至於說背後有沒有向皇帝遞‘投名狀’這種心思,李夢陽這等人物也只能說或許沒有,其他人就更不好講。

明君在位,他們都是自認不凡的男兒,又是三十多歲的年紀,誰不想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誰不想在變革之世中有所作為,千古流芳?

皇帝有懲戒藩王之心意。又有慶王被殺之辯在眼前,

他們的品級雖然都不高,但是都可以給皇帝上奏,只要聲勢鼓動起來,讓皇帝看到他們,此事大約便能成了。

即便不提私心,就單對百姓而言,這也是好事啊。

“我等好意邀請,嚴惟中卻毫不領情,甚至以‘逼王造反’這等罪名來陷我們於危險之境,這樣狠戾的心思,實在是我錯看了他!”邊貢自己領錯,“今日便不該讓他來的。”

康海則道:“也不能怪廷實你,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想到他嚴惟中是這等人?”

李夢陽才不怕,“為臣死忠,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不管他嚴惟中的心計手段如何陰狠,我們行得是堂堂正正之道,又有何懼?關鍵,陛下今日口諭‘各自散去’,這又是什麽意思?陛下知道今日藏書園之事?”

這麽一說,其他五個人也不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