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號的心(二)

九號來找禹言時,禹言剛剛流竄到食堂,晚餐正要開始,一個熱乎乎的饅頭還沒到手。“曾大請你晚上上家吃飯。”禹言嗯了一聲,手卻接著向饅頭伸去。

“喂,沒見過饅頭啊,曾大請你吃飯呢。”九號不滿的看著禹言的貪吃勁。“我知道,去了他就要灌我茅台,哪還有時間吃飯啊。”禹言抓起一個饅頭塞到嘴裏,含含糊糊的說。

還真被禹言說中了,九號帶著禹言剛進門,就見曾天元一手提著一瓶茅台從樓上走下來。禹言正要打報告敬禮,曾天元一腳踢過來:“少他娘的來這一套,這是到你師兄家。”

禹言嘿嘿一笑,接過曾天元手中的酒,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好,不錯,最起碼是十年的酒了。” 曾天元瞥他一眼:“你小子鼻子不錯,這是首長送的。”

見九號站著沒動,曾天元問道:“二丫頭今天回不回家?” 九號答道:“她說這個暑假要社會實踐,不回家了。”禹言奇道:“你家還有二丫頭?我還一直以為就一個丫頭呢。”九號瞪了他一眼。

曾天元苦笑著說:“那丫頭在天京大學念書,性子野得很,整天也不知道忙什麽,我平時都看不到她。你到這三年,還沒見過她吧?”禹言笑著說:“就你家這個大丫頭已經夠弟兄們喝一壺的了,如果再來個二丫頭,那還不鬧翻天啊。”

九號正準備踹禹言一腳,卻見他身體飄出,直向廚房奔去,高喊道:“勤勞善良賢惠淑德的師嫂啊,小弟來給你請安了。” 曾天元古怪的瞧了一眼禹言,心說這小子怎麽像突然變了個樣,油嘴滑舌的。九號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曾天元瞪了她一眼:“還不去幫你媽做飯?”

師嫂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掃了禹言一眼,突然驚叫起來:“小言,你美容了?”禹言頓時有當場昏倒的感覺,旁邊的九號卻咯咯的笑了起來。禹言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只得訕訕說道:“這個問題有簡單答案和復雜答案兩種,以後讓九號講給你聽好了。”九號道:“一號,我媽是問你,可不是問我。”

師嫂寵愛的在九號臉上拍了一下:“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在家裏要叫師叔。”九號看了一眼正得意洋洋的禹言說道:“叫一號挺好的,他年紀比我還小,叫著多別扭啊。”小臉上卻莫名其妙的紅了一下。

曾天元坐在下面沙發上,笑眯眯的看著這個小師弟。三年前把他帶進部隊時,他才十五歲,文文弱弱的,像個小秀才。哪知道他三個月就完成了別人半年才能完成的新兵訓練課程,又因為在訓練中拔尖,一層層的選拔上來,進入了獵鷹預備隊。用七個月完成一年的魔鬼訓練,正式成為了一名獵鷹。一年後就因為戰績出色,成為了最年輕的獵鷹指揮員。這幾乎已經是全軍紀錄了。

三年的磨練,這小子怎麽和別的兵不一樣,別人都是越練越黑越練越壯,這小子卻越練越儒雅,越練越俊逸,越練越像個秀才,斯斯文文的,可不得了,往那一站,還不得勾得小姑娘掉了魂啊。要不是這小子是我小師弟,老子就先下手為強,讓他做了老曾女婿再說。奶奶的,我的兵要都這樣練,我還不得改名叫獵鷹男模隊啊。看著小子笑眯眯的樣子,老曾卻莫名其妙覺得這小子怎麽有種壞壞的感覺。

禹言自然不知道師兄的這些花花腸子,見師嫂和九號鉆進了廚房,只得坐到曾天元對面,見老曾瞪大著眼睛望著自己,隱隱有口水流出的跡象。禹言也不理他,從他手中的煙盒子裏取出一根燃著,吸了一口吐了個煙圈。

老曾見一顆又一顆滾圓的煙圈在自己眼前升起,串成一根鎖鏈,忙也點上一根,吐出另一根鎖鏈,舒服的嘆了口氣。

煙霧繚繞中,禹言開口問道:“命令什麽時候下來?”猝不及防的這一問讓老曾的一口煙嗆到了嘴裏,連著咳嗽了幾聲:“什麽命令?”

“還有什麽命令,強制退伍唄。” 禹言眼中一閃而過的憂傷讓老曾心口更加堵得慌。“他娘的,誰敢下這個命令,誰敢讓我最好的兵退伍。”老曾狠狠的把煙卷捏碎。

“師兄,你不用瞞我了,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禹言平靜的說道,拿起桌上的兩瓶茅台:“這是首長給你的安慰品吧。”

老曾臉色一片泛白:“首長指著我的鼻子說‘護犢子沒見過護成你這樣的,敢到我面前拍桌子’,然後讓我擰著兩瓶酒回來,他奶奶的,這分明是打一棒槌,給一顆甜棗啊。兄弟,你師兄我沒用,對不住你。”老曾竟然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禹言眼圈也紅了起來:“師兄,這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要不是你把我帶進部隊,我也進不了獵鷹。”緩緩吐了個煙圈,禹言提高了聲音說:“其實退伍也沒什麽,我還可以回去讀書。猴子犧牲前,我答應要和他一起上大學的,如今他不在了,我要為他完成這個夢想,還要幫助他妹妹上大學。還有大壯,我答應了教他兒子武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