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〇〇章 體貼的男人

臨桂城前來大營探望的官員,並非是廣西布政使、按察使或者是都指揮使這樣的高官,僅為三四衙門派來的代表,多為屬官,帶來城中的慰問,犒勞軍隊的物品卻很少,僅僅有兩頭豬四只羊,以及六牛車的糧食,像是例行公事。

沈溪親自接見來訪官員,蘇敬楊、王禾代表軍方作陪,劉瑾也出席會見,張永卻選擇了回避。

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派低級官員過來,沈溪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文官高傲慣了,但廣西都指揮使司只來個正六品的經歷,在沈溪看來,這就不正常了,這說明廣西地方對他有所不滿。

至於具體到這位都指揮使到底對自己有什麽意見,沈溪不想知道,從開始他就沒準備從六省征調兵馬出戰,畢竟他是前來平叛,完成皇帝交待的差事,至於建功立業,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更沒法給誰保障。

蘇敬楊和王禾都是一省都指揮使,自己省內的軍務不管,非要跟著沈溪出來作戰,源於他們重視這樣的機會。

得知廣西都司衙門過來的只是一名經歷司經歷,蘇、王二人非常氣憤,在他們看來,廣西都指揮使對沈溪不敬,就是對他們不敬,惱怒下恨不能進城把人抓出來到沈溪面前,好好質問一番,到底什麽原因居然敢如此放肆。

沈溪則無所謂,他沒打算帶廣西都司的兵馬作戰,而且他之前便準備以臨桂作為此番南下征戰的最後一站。

沈溪面對廣西三司來人,態度謙和:“回去後各自知會一下,便說本官這幾日暫不進城,若有什麽緊急軍務,可暫且呈遞到本官這裏,若叛軍臨近,本官會相應做出安排。”

“至於迎接事宜則不必準備,城中防務本官不打算接管,一切照舊便可!”

三司代表面面相覷,有些不太理解沈溪說的話……在他們看來,沈溪過城而不入,大概是對地方有所不滿,至於沈溪這種不滿來自何處,他們不明白,只能將沈溪說的話記下來,回去後跟各自上官匯報。

臨桂城裏的來客並未在營地過夜,將各自上司的話帶到後,便回城復命去了。

沈溪讓人整理城中送來的東西,王禾有些不甘心:“大人,廣西都指揮使為何沒親自前來給您問安?您可是兵部尚書,此番又出兵援救臨桂,他敢這麽安守城中,對大人敢如此輕慢?”

蘇敬楊也是義憤填膺:“是啊,大人,要不將此人捉來,好好拷問,看看他面子到底有多大!”

沈溪搖搖頭:“弄得好像本官非要見誰一樣……廣西軍隊怎麽樣,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本官雖奉皇命提調西南六省兵馬,但始終只是湖廣和江西兩省總督,廣西地方事務,本官不想過多插手。這位都指揮使未至,或許是城中有緊急軍務需要處理,就當他是恪盡職守吧!”

蘇敬楊和王禾聽起來很別扭,對視一眼,怎麽也沒想到沈溪居然如此好說話。

既然沈溪不想計較,二人覺得再說什麽就顯得自己小肚雞腸,幹脆不再發表個人意見,行禮後離開中軍大帳。

……

……

夜深人靜,營地內安靜下來,沈溪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安坐在帥案後,凝眉思考西南戰局變化。

“唉!”

良久後,沈溪嘆了口氣,將手上自制的鵝毛筆放下來,面前的白紙上,他寫下不少東西,包括這段時間陸續得來的西南各涉及到叛亂的少數民族的名稱,山寨的大致位置,以及多部叛軍的動向。

整理半天,沈溪依然一頭霧水,喃喃自語:“這一路行來,似乎叛亂已歸於平息,之前湖廣西南和桂北之地還鬧得如火如荼,怎到我出兵後,如此輕而易舉便化解於無形?好似背後有人相助……”

沈溪覺得有些奇怪,南下這一路如有神助,叛軍好像陷入內鬥,不斷有人前來告知動向,而告知之人跟雲柳、熙兒的廠衛人員卻並非一路。

“現在只能解釋為叛軍中有人不願繼續跟朝廷為敵,想接受朝廷的招安,在不違背叛軍盟約的原則下,暗中向官軍通風報信,以至於叛軍動向皆在我掌握之中!”

沈溪很想知道到底是哪個部族在對自己示好,但從目前的情況看,沒有任何線索。唯一有個情況,那就是南下柳州府途中,曾在懷遠城外見到過苗寨的人,至於這部分苗人跟侗族叛軍,以及別的苗寨叛軍有什麽區分和關聯,他完全不知情。

“大人!”

就在沈溪想事情出神時,一個聲音從帳簾外傳來,他擡頭一看,只見雲柳站在門口,正對他行禮。

沈溪打量雲柳,問道:“何時進來的?”

雲柳有些好奇:“大人,之前不是您派人出去通知卑職前來進見嗎?”

沈溪有些失神,想了想,臉上不由帶著幾分自嘲的苦笑,剛交待下去的事情轉眼就忘了,這記性也沒誰了,他搖搖頭,暗自嘀咕:“這幾天怎麽了,想事情都快到魔障的地步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