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五一章 斷糧道

沈溪所部進入南陽府地界後,叛軍活動開始劇烈起來,雙方斥候頻繁碰撞,但叛軍好像沒有跟官軍正面交鋒的意思,依然在大踏步後退。

此時其他地方賊寇倒是猖獗起來,尤其是山東地面的賊寇,開始連續向官軍發起攻勢。

“……叛軍突襲大運河,燒毀運糧船只三百余條,沿河十幾處糧倉遭到劫掠,駐防徐州的南直隸兵馬配合兗州府任城衛官兵果斷出擊,試圖全殲這股叛軍,叛軍突圍,在鄒縣和藤縣之間連續激戰,最後叛軍主力突破官軍的圍追堵截,向沂州一線逃竄,官軍正在追擊之中……”

馬九匯報軍情時,正值升帳議事時,將領們聽到後都義憤填膺,雖然燒的不是他們的糧草,卻威脅山東平叛大局,甚至由於漕運不暢,會嚴重影響北方地區糧食庫存,進而影響平叛大局。

將領們開始鼓噪起來,甚至有人叫囂調頭跟山東叛軍決一死戰。

胡璉聽到後連連皺眉,擺手道:“諸位,先聽沈尚書說,你們別喧嘩,沈尚書必定有萬全之策。”

之前中軍帳內,這麽說話的除了沈溪外只有唐寅,現在胡璉來了,唐寅沒有開口的機會,只能站在旁邊看熱鬧。

沈溪環視一圈,冷冷一笑,問道:“你們說揮兵山東,可有想過我們南下的主要目的是什麽?既已到了河南之地,追擊的又是叛軍主力,為何要折返?我們有必要被叛軍牽著鼻子走麽?”

在場將領都不說話了。

宋書生怕手下發雜音,趕緊道:“沈大人的意思,是先把河南地界的叛軍蕩平,若貿然回兵,有很大的可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反之,若堅持之前的作戰計劃,消滅眼前的賊寇,咱們獲得的功勞遠比回兵大許多……沈大人,末將沒說錯吧?”

雖然宋書說的多是廢話,但他畢竟是京營首腦,開口後果然沒人質疑,連邊軍一幫人也不廢話。

沈溪沒有回答宋書的問題,指向面前沙盤上一處,“叛軍襲擊運河,又劫掠糧倉,說明他們想截斷我各路進剿兵馬糧草供應,但他們卻不知,運河上輸送的糧草並非是為滿足我軍中用度,而是送到京城統一調配。不過若不能速戰速決的話,漕運屢次中斷的惡果就會呈現,畢竟我們帶的糧草只夠用一個月。”

“足夠了!”

在場將領聽說有一個月的糧草供應,覺得什麽問題都能解決,叛軍在他們眼裏跟土雞瓦狗差不多,現在已到南陽府,意味著跟叛軍交鋒只在旦夕間的事情,莫說一個月,半旬或許就會奏凱。

胡璉問道:“沈尚書現在擔心什麽?叛軍閉守城塞不出?還是說各路人馬不能做到相互呼應?亦或者我軍兵馬、輜重數量嚴重不足?”

胡璉對於軍中情況的了解,遠比一般將領多,他在中原小半年,知道叛軍的大概情況,此前他並非完全沒能力才選擇避而不戰,而是叛軍不但數量眾多,且勢頭強橫,他有意避其鋒芒。

沈溪道:“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嘛,我們手頭兵馬足夠了,現在關鍵是要找到叛軍主力,尋求決戰良機……但問題是根據情報,叛軍退到南陽府後,化整為零,除了一部分鎮守城池外,其余分別逃竄,搞不清哪路才是叛軍頭領所在?”

“這還不容易?派人查查不就知道了。”有將領發表意見,不過一聽就沒水平,屬於那種不明就裏卻想出風頭的蠢蛋才會說的話。

宋書厲聲喝道:“若叛軍首腦所在地那麽容易分辨清楚的話,也不會現在這般頭疼了……不過,中原叛軍目前主要集中在南陽府,咱們只要將他們盤踞的城塞奪回,就算他們分兵再多,也是無根之萍,可以逐一擊破。”

“時間呢?”沈溪問道。

這下宋書沒法回答了。

按照沈溪之前所說,軍中現在最大的問題便是糧草的可持續性嚴重不足。

如果真按照宋書所說那般,對叛軍逐一擊破的話,時間會拖延很久,糧草耗光朝廷兵馬也就不戰自敗。

沈溪再道:“如果我軍只是三五千人馬的話,行動會方便許多,但現在軍中有超過三萬將士,加上後勤運送糧草和物資的民夫,數量就更多了,戰事打成持久戰,我們將會有大麻煩。”

胡璉有些擔心:“沈尚書說得是,之前您幾次領兵交戰,都是在弱勢的情況下與敵軍決戰……此番我軍空前強大,敵人自知不敵,所以才散得很開,這種瑣碎的剿匪工作,不如留給地方兵馬,不過就怕您走後,他們重新將人馬聚集起來,到時候朝廷進剿兵馬又將不敵……這是個死結啊。”

沈溪看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唐寅,“不知軍師對此有何意見?”

唐寅正神遊天外,突然被沈溪點名,還直接稱呼他為“軍師”,多少有些不適應,更多的是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