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非功過 匈奴問題

匈奴是漢帝國的頭號外患。

這是一個北方的遊牧民族。對於他們的來龍去脈,我們其實知之甚少,只知道其最高首領叫單於(單讀如纏),以下為左賢王和右賢王,此外還有各種名目的王,統治著東至朝鮮半島,西至西域各國的遼闊疆域。

匈奴的崛起是在中國楚漢戰爭期間。當時的單於叫冒頓(讀如莫毒),據說意思是“開始”。因此,也有史學家認為“冒頓單於”的稱號,是抄襲了秦始皇。[10]

不過冒頓單於的態度,卻一點不像抄襲者。漢惠帝時期,他居然寫信給呂後說:陛下守寡,孤王喪偶,你我都很孤獨,何不兩好合一好,互通有無?

這哪裏是求婚,分明是羞辱。

匈奴是聚居中國北方大漠南北的遊牧民族,以騎兵強悍、兇猛善戰著稱。在西漢前期發展興盛,屢次進犯邊境,對西漢政權構成強大威脅。匈奴實行民兵制,成年男子均為甲騎,平時遊牧狩獵為業,戰時從事攻伐。至如疾風,去如閃電,弧弓射獵,逐獸隨草,居處無常。

呂後大怒,召集陳平、樊噲、季布商量對策。

樊噲說:臣願請兵十萬,橫行匈奴中。

呂後問季布的意見。

季布說:樊噲的腦袋可以砍下來!當年高皇帝將兵三十二萬,被匈奴困在平城。樊噲身為上將軍,其實並不能解圍,至今遭人恥笑。現在又來誇海口,拍馬屁罷了!

呂後無奈,只好咽下這口氣。[11]

這口氣一忍就是六十年。何況匈奴既無誠信意識,又無契約精神。盡管從劉邦開始,漢皇帝曾多次將公主嫁給單於,和親卻並未換來和平。遊牧騎射的匈奴人只崇尚武力征服,毫不在乎對方是不是老丈人。

漢武帝決定開戰。

從此,他送往匈奴的便不再是公主、絲綢和錢糧,而是衛青、霍去病的集團軍。

西漢建築構件,直徑15.5厘米,上有陽文篆書“單於和親”,字體規整,施以朱彩,是漢匈和親政策的實物資料。現藏內蒙古自治區博物館。

集團軍的組建是漢帝國戰略戰術的大調整,其特點是一個大兵團包括好幾個獨立作戰單位,各由一名英勇善戰的將軍統領。統率全軍的最高司令官多由外戚擔任,比如西漢的衛青、霍去病、李廣利,東漢的竇憲。

這就比以前的單兵作戰有力得多,因為可以深入敵後打殲滅戰。匈奴主力,是所謂控弦之士三十萬。然而武帝用兵之初十年間,斬虜敵軍就達二十萬。[12]

同樣,這樣的軍團也往往配置豪華。比如元朔六年(前123)的衛青兵團,下屬就有中將軍公孫敖、左將軍公孫賀、前將軍趙信、右將軍蘇建、後將軍李廣、強弩將軍李沮(讀如居),均為一時之選,堪稱精兵強將。

長袖善舞,多財善賈。兵強馬壯,就能長驅直入。

元狩四年(前119),也就是漢武帝全面推行經濟體制改革那年,大將軍衛青和驃騎將軍霍去病各以騎兵五萬為先鋒,步兵數十萬為後盾,大規模出征。此戰,衛青兵團出塞一千多裏,至窴顏山(窴讀如田,今蒙古國都蘭哈拉山);霍去病兵團出塞二千多裏,封狼居胥(今蒙古國肯特山),把大漢的旗幟高高插在了匈奴的腹地。

據《中國歷代戰爭史地圖集》。

從此,大漠以南再無匈奴的王庭。

實際上此前匈奴已受重創。元狩二年(前121),新任驃騎將軍霍去病率軍出塞,進五王國,過焉支山(在河西走廊),殺折蘭王,斬廬侯王,擒渾邪王子,又一口氣攻到祁連山,逼得渾邪王和休屠王向大漢投降。

投降也有曲折。當時漢武帝恐怕匈奴詐降,命令霍去病前往迎接。霍去病來到營前,發現果然有渾邪王部下不願投降。於是他當機立斷,馳入營中與渾邪王相見,斬殺逃亡者八千人。然後安排渾邪王先行一步,自己慢慢收編降卒進京,得眾數萬,號稱十萬。[13]

鹹陽楊家灣漢墓出土步兵陶俑。

鹹陽楊家灣漢墓出土騎兵陶俑。

西漢遠射兵器改進的一個顯著變化是箭鏃質量的提升。新式鐵鏃已代替傳統的青銅鏃,此箭鏃樣式在西漢時期大量生產並被普遍使用。漢長安城武庫遺址出土。

戟兼具刺、鉤、啄、割四種功能,在漢代實戰中普遍使用。持戟兵士的多寡是衡量軍事力量的重要標志,常用“持戟百萬”來形容軍事力量的強大。此戟為漢代士兵常用戟型。河南陜縣後川出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