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球上最後一絲最美好的希望走向第二次美國革命(第4/16頁)

美國人口的這種急劇增長可能連麥迪遜自己都沒有預料到,同時也給這個在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諸多方面都還沒有站穩腳跟的國家帶來了一系列新問題。美國政府於1787年頒布《西北法令》,試圖對西進運動中以自由白人為主的人口施以一定程度的管束。但美國人口不僅在向西北地區擴張,也在向其他地區遷徙。因此,美國政府又在1790年頒布了《西南法令》,這部鮮有人知的法令主要覆蓋西南部的今田納西州地區。它與三年前的《西北法令》幾乎完全一樣,卻傳達了截然不同的信息,只因為存在一個細微的差別:《西南法令》沒有禁止奴隸制。18世紀的這兩部土地法令實際上開啟了兩個平行的擴張過程:一個是注重自由的向北部擴張的過程,另一個則是希望擴展奴隸制的向南部擴張的過程。這兩個平行過程將永不會交疊。

這些矛盾的進程表明了美國早期在許多重要方面都缺乏民族主義,至少沒有一種凝聚的民族主義。與聯邦黨的期待相反,共和制建立初期的美國人在社會凝聚力上的表現更符合反聯邦黨的設想。美國土地上的人們期望的是一種僅限於白人的平等主義,其社會流動性遠低於地理流動性,也無法像地理範圍那樣實現均分。真正能夠得到均分的是觀點:在18世紀晚期和19世紀早期,政治與宗教觀點都通過報紙、書籍、宣傳冊和雜志得到了廣泛的傳播與討論。

在這方面,美國人情況良好,識字率高於某些歐洲國家。據估計,獨立戰爭時期的新英格蘭地區約有90%的成年人有一定的文化程度。在這一時期湧現了各類的民間結社,也就不足為奇。這些團體組織包括私人結社、職業協會(圖24)、宗教結社以及越來越多的政治結社。這些政治結社裏的成員對於市鎮選民大會和酒館辯論已經非常熟悉,尋求從區域層面解決美國當務之急的問題。

這種結社的迫切要求正是美國社會的一個特征。法國歷史學家、政治家亞歷克斯·德·托克維爾(Alexis de Tocqueville)赴美國考察後寫下了《論美國的民主》(Democracy in America,1835年出版第一卷,1840年出版第二卷),指出美國人不僅傾向於組織“工商團體”,還傾向於建立“其他成千上萬的團體,既有宗教團體,又有道德團體;既有十分嚴肅的團體,又有非常無聊的團體;既有非常一般的團體,又有非常特殊的團體;既有規模龐大的團體,又有規模甚小的團體”。他觀察到,美國人“為了舉行慶典,創辦神學院,開設旅店,建立教堂,銷售圖書”都要“組織一個團體”。在托克維爾看來,這種“結社的原則”正是民主的一個重要成分,而其冒險之處在於他們“如不學會自發地互助,就將全都陷入無能為力的狀態”。“要是人類打算繼續做文明人,”他強調指出,“那就要使結社的藝術與身份平等的擴大同比發展和完善。”[7]

這種想法對美國人而言並不陌生。盡管許多兄弟組織和結社都在共和制建立的初期才開始創辦,但有一些結社,尤其是會員制圖書館和閱覽室,在殖民時期就已經存在。其中最早的是本傑明·富蘭克林於1731年在費城創辦的費城圖書館公司,其他大多數州裏也都有類似結社,包括羅得島州紐波特的雷德伍德圖書館和閱覽室(1747年)、波士頓閱覽室(1807年),以及1812年創立於馬薩諸塞州伍斯特的美國古文物學會。這些機構當中有些是基於當時已有的社會和文化網絡創立(例如費城圖書館公司即為富蘭克林和身邊好友共同創辦而成),並且其中很多至今仍然存在。另外一些機構則完全是由一群來自不同領域的個體合作創辦,這些人志趣相投,致力於推動教育和知識的進步。

圖24 《馬薩諸塞技工協會》(日期不詳,雕工塞繆爾·希爾,1766?—1804年)。馬薩諸塞技工協會是美國早期職業兄弟社團之一,也是工會的前身。技工協會的建立不僅表明新國家有了更多的工作機會,也進一步認可了工人在共和國的成功中發揮的作用。這種協會不屈從於精英階層,認為工作是一種美德,強調民主社會中的工人享有經濟、社會和政治獨立。圖中為木匠納撒內爾·布拉德利1800年的入會證明。圖中不僅在頂部融入了國家形象(鷹),也在底部中間位置繪制了勤勞的蜂巢,讓人想到大印章和印章上的箴言。這幅圖傳達的信息是技工發揮各自的技術特長,美國將會成為一個富饒之國(兩位女性兩側裝滿花果及谷穗的羊角狀物即在強調這點)。圖中的共濟會圖像也是當時比較普遍的,當時許多的美國城市裏都有共濟會社,大多數的共濟會綱領符號都可以在國家性的圖像中看到。由美國國會圖書館印刷品與照片部友情提供(LC-USZ62-33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