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一直在潛伏(第2/3頁)

不過,雖然竇氏對大唐開國的這段歷史沒有產生直接影響,但是在李氏三兄弟的成長過程中,這位鮮卑母親的影響肯定是不可小覷的。

除了李淵所提供的政治世家的教育和熏陶之外,李氏三兄弟應該也會從竇氏的言傳身教中得到必要的政治啟蒙並培養出相應的政治抱負,同時也能從母親那鮮卑望族的血液遺傳中獲得精明強悍的性格基因。所以我們也可以說,竇氏雖然早亡,可她的影響力早已通過上述種種方式植入了李氏三兄弟的體內,不但為他們日後縱橫沙場、爭霸天下埋下了伏筆,並且最終為千古一帝李世民的橫空出世埋下了伏筆。

大業九年(公元613年)初,李淵從地方太守的任上被調回朝中擔任衛尉少卿。其時正逢楊廣發動第二次高麗戰爭,李淵趕赴懷遠鎮負責督運糧草軍需。旋即爆發楊玄感叛亂,李淵又被緊急調回弘化(今甘肅慶陽市)擔任留守,並主持潼關以西十三郡的軍事。

很顯然,從大業中期開始,李淵已經成為隋煬帝楊廣深為倚重的心腹大臣之一,所以他能不斷獲得從地方到中央的各個重要職位。正是在這個過程中,李淵的政治和軍事能力得到了深入的歷練,同時問鼎天下的雄心也在不斷膨脹。史稱其“歷試中外,素樹恩德,及是結納豪傑,眾多款附”。也就是說,李淵一直在這幾年中有意識地培養自己的幹部隊伍,建立自己的勢力集團,為日後奪取天下做充分的準備。

可是,楊廣不是瞎子。

盡管李淵很謹慎,但是他的行為還是引起了這位大隋天子的懷疑和警覺。有一次楊廣在行宮,故意傳詔李淵前去覲見,李淵托病不去,楊廣頓時大為疑懼。當時李淵的一個外甥女王氏是楊廣的嬪妃,楊廣就問她:“你舅舅為何遲遲不來?”王氏回答說李淵病得很厲害。楊廣深深地看了王氏一眼,似問非問地說了一句:“會不會病死啊?”這句話很快就傳進了李淵的耳中,李淵大為驚恐。皇帝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希望李淵死!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皇帝隨時下一道詔書,李淵就可能富貴不保,甚至人頭落地。

怎麽辦?是索性起兵造反,還是就這麽坐以待斃?

李淵知道,雖然隋朝天下已經烽煙四起、人心思亂,但遠不到分崩離析、轟然倒塌的地步。所以,此時起兵絕對不是時候。楊玄感就是前車之鑒!

怎麽辦?李淵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之中。

然而李淵並沒有痛苦很久。在隋帝國的政壇上混了這麽多年,這點應變的智慧還是有的。他最後想出的辦法是——自穢。沒有比自穢更好的保命辦法了。

於是從大業九年的秋天起,差不多一年多的時間裏,李淵終日沉迷酒色,並且大肆貪汙受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已經墮落了——從一個精明強幹的朝廷重臣墮落成一個酒色財氣的庸臣和昏官了。

李淵“墮落”的消息很快就通過朝廷的情報網落進了天子的耳朵。

楊廣笑了,他懸了許久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一個酗酒、縱欲、貪財、好色的中年男人,還有多少覬覦天下、逐鹿中原的野心和能力呢?

所以楊廣特別喜歡現在這副模樣的表兄李淵。

大業十一年(公元615年)四月,終於重獲天子信任的李淵被任命為山西、河東(約今山西省)討捕使,負責鎮壓當地叛亂。在龍門(今山西河津縣),李淵身先士卒,僅率少數騎兵便大破變民首領毋端兒的數千部眾。大業十二年(公元616年)年底,李淵在歷任右驍衛大將軍、太原道安撫大使等職務之後,終於被擢升為太原留守。

太原(郡治在晉陽,即今山西太原市)是帝國北部邊陲防禦突厥的一座軍事重鎮,城高池深、兵強馬壯,儲存的糧餉可支十年。隋煬帝交給李淵的任務是讓他鎮守此地,負責清剿周邊地區的叛亂,並與馬邑(今山西朔縣)太守王仁恭共同防禦突厥。

可對心懷異志的李淵來說,這座太原郡無疑將成為他開創帝王大業最理想的根據地。因為它不但是一座給養充足、戰略地位十分突出的軍事重鎮,而且是五帝時期聖君唐堯的發祥地,恰與李淵唐國公的爵銜相契,所以自從以安撫大使的身份進駐太原後,李淵就已經“私喜此行,以為天授”了(《大唐創業起居注》)。

所謂“天授”,也就意味著叛隋起兵、爭霸天下的時機已經成熟。

為了這一天,李淵已經等待好幾年了。

早在大業九年初,李淵前往懷遠督運軍需,途經涿郡的時候,就曾與他的朝中密友、隋煬帝近臣宇文士及進行過一次有關“時事”的密談。宇文士及是隋朝重臣宇文述之子、隋煬帝的駙馬,身處隋帝國的政治中樞。所以李淵和他的此次密談,其意義自然非同小可。關於此次會談的內容,史書沒有記載,但是我們可以從武德初年李淵對裴寂所說的一句話中窺見端倪——高祖笑謂裴寂曰:“此人與我言天下事,至今已六七年矣,公輩皆在其後!”(《舊唐書·宇文士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