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最強勁的對手(第2/2頁)

木鵝漂到河陽,被守軍拾獲,交給了東都的越王楊侗。楊侗見信,嘆息良久,於是以朝廷名義拜堯君素為金紫光祿大夫,命人走小路將任命狀送到了河東。

後來,東都守將龐玉、皇甫無逸等人歸降李淵,途經河東時也曾一再對堯君素曉以利害,勸他投降,可堯君素始終不為所動。

再後來,他在長安的妻子又來到城下,淚流滿面地對他說:“隋室已亡,天命有屬,郎君何必自苦,自取禍敗呢?”

堯君素在城頭上大喊一聲:“天下事非婦人所知!”然後親手搭弓上箭,一箭射了出去。他妻子應聲而倒,死在了自己丈夫的手中。

堯君素知道隋王朝氣數已盡,每談及國事,必泫然淚下,對將士說:“我是皇上(楊廣)的藩邸舊臣,累蒙獎擢,今出於君臣大義,不得不死!城中糧食還可支持數年,等吃完了,天下事也塵埃落定了。倘若隋室覆亡,天命有歸,我當自斷頭顱付與諸君也!”

堯君素情願為隋王朝守節盡忠,可他的部眾卻不甘心成為隋朝的殉葬品。他們一直想叛逃,可堯君素軍紀嚴明且統馭有方,所以將士們一直找不到機會。

河東城就這麽堅守了一年有余。到最後,江都傳來了楊廣被弑的消息,而城中的糧食也快吃光了,每天都有人吃人的慘劇發生。部眾們忍無可忍,不得不殺了堯君素,開門投降。

也許堯君素早就在等這一天了。

也許在他眼中,富貴和生命並不是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比它們更值得捍衛的,是人的操守、信念和價值觀。

為了捍衛他心目中的君臣大義,堯君素寧可用自己的生命獻祭。

對今天的我們來講,這似乎是一種典型的愚忠——一種毫無意義、不可救藥的愚忠!

可是,就像我們不能以堯君素的“君臣大義”去要求並責備屈突通一樣,我們也不能用“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標準來評價堯君素。

當然,像堯君素這樣為一個不得人心、大勢已去的舊王朝殉葬的做法固然不值得效仿,但是他勇於捍衛信念的這種精神本身卻值得我們崇敬和仰望。

畢竟他的心中有一種高於富貴和生命的東西。其實不管這樣的東西是什麽,只要有這樣的東西在,人性的高貴與尊嚴就能在苦難與死亡面前傲然挺立。怕只怕世上的人們喪失了這樣的東西,並且還以喪失這樣的東西為榮。

從這個意義上說,與其說堯君素是一個舊王朝的殉葬品,還不如說他是自身信念的殉道者。這種人,不應該被歷史遺忘。

大業十三年最後的那些日子,李淵的勢力在急劇擴張。南面的巴蜀地區已經完全歸附,而劉文靜向關東(潼關以東)進軍也大有斬獲,短短時間內,弘農(今河南靈寶市)、新安(今河南新安縣)以西的土地城邑全部納入了李淵的勢力範圍。

大業十四年正月初一,隋恭帝楊侑下詔:唐王李淵可以“劍履上殿、贊拜不名”。這就是說,從此李淵上殿不需要解下佩劍,不需要脫靴,奏事時無須由侍臣唱名。中國歷代權臣都曾經擁有過這種特權,遠的不說,隋文帝楊堅在篡周前夕也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在新年的第一天,李淵被授予了這種特權,這似乎表明李淵已經向不遠處的那個皇帝寶座又邁進了一步,同時也等於向天下人發布了一則政治預告——隋王朝壽終正寢的日子為期不遠了。

正月二十二日,李淵任命世子李建成為左元帥,秦公李世民為右元帥,率諸路兵馬十余萬人進軍東都。二月初四,李淵再命太常卿鄭元璹進軍南陽郡(今河南鄧州市),命左領軍司馬馬元規進軍安陸郡(今湖北安陸市)及荊襄地區。

大業十四年的日歷剛剛掀開,正在熱火朝天競逐隋鹿的四方群雄便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一個最強勁的對手出現了!

他的實力之雄厚,聲勢之浩大,發展之迅猛,讓所有參與逐鹿的選手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問題——

下一個出局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