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楊廣時代的逐鹿遊戲(第2/3頁)

沒有人知道,在這求出無期的四百年中,曾經有多少鮮花般美麗的孩童,未及綻放就在濃烈的烽煙中夭折枯萎;也沒有人知道,曾經有多少初為人婦的妙齡女子,為一去不歸的征人哭幹了一生淚水,望穿了一世眼眸;更沒有人知道,曾經有多少白發蒼蒼的老人,臨死前一次次向蒼天伸出瘦骨嶙峋的雙手,乞求來世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蒼天緘默,大地無語。

直到時光的車輪無情地碾過這一切,緩緩走到公元618年的這一天,幾十個世代的淒風苦雨才出現了漸次消歇的跡象,四百年的混沌暗夜才悄然露出了一絲朦朧的曙光。

縱然此刻的大地戰火頻仍,縱然此刻的天下烽煙未熄,但是歷史的如椽巨筆,已經為這個新生的王朝描繪了一個光芒萬丈、如日中天的未來。

是的,短短十幾年後,一個中國歷史上屈指可數的黃金時代,就將跨越四百年的時空,向遙遠的大漢王朝致敬;短短十幾年後,一個世界歷史上享有盛譽的盛世帝國,就將橫空出世,傲然屹立在天地之間!

與李淵登基同日,唐政府將隋朝的郡縣制改為州縣制,命現有管轄範圍內的各郡太守一律改任州刺史;並按五行關系推演,推定唐朝屬“土德”,以黃色為最高貴的顏色。

五月二十八日,李淵命裴寂和劉文靜修訂律法,並設置國子學、太學、四門學,招收生員三百多人,命所屬各州、縣同時置學招生。

六月初一,李淵任命李世民為尚書令,裴寂為右仆射、知政事,劉文靜為納言,蕭瑀、竇威為內史令,裴晞為尚書左丞,李綱為禮部尚書、參掌選事(即兼吏部尚書事),竇琎為戶部尚書,屈突通為兵部尚書,獨孤懷恩為工部尚書,陳叔達、崔民幹為黃門侍郎,唐儉為內史侍郎,殷開山為吏部侍郎,韋義節為禮部侍郎,趙慈景為兵部侍郎,李瑗為刑部侍郎。

同日,唐朝政府廢除隋朝律令《大業律》,另行頒布新朝律法。

六月初七,李淵立李建成為太子,封李世民為秦王,李元吉為齊王,其他宗室諸人李孝基、李道玄、李神通等也在這一日全部封王。

六月初十,秦帝薛舉出兵進攻唐朝所屬的涇州(今甘肅涇川縣)。李淵命秦王李世民為元帥,率八道總管出兵禦敵。

在唐朝建立僅僅四天之後,即五月二十四日,東都的留守官員王世充等人也擁立年僅十五歲的越王楊侗登基稱帝,改元皇泰。

同日,楊侗任命段達與王世充同為納言,段達封陳國公,王世充封鄭國公,與元文都、盧楚、皇甫無逸、趙長文、郭文懿等七人共同執掌朝政,時人稱為“七貴”。

東都朝廷的老少爺們兒雖然集體升格了,但東都的形勢卻比以前更為嚴峻。

因為前面有虎後頭有狼。一個李密就夠讓人頭疼了,現在居然又來了一個宇文化及!

該怎麽辦?

有一個叫蓋琮的人向楊侗上疏,建議招降李密,共同對付宇文化及。內史令元文都和盧楚等人商議說:“而今我等大仇未報(指楊廣被殺一事),且兵力不足,如果赦免李密,命他攻擊宇文化及,讓他們互相殘殺,我等便有機可乘。等到宇文化及敗亡,李密必定也是疲憊不堪,再加上他的將士貪圖我們的官爵賞賜,到時候就容易離間,連同李密都能手到擒來!”

眾人都覺得這是拯救東都的上上之策,於是奏請楊侗,任命蓋琮為通直散騎常侍,讓他攜帶皇帝詔書前去遊說李密。

宇文化及進入中原後,雖然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東郡,但是此地有限的糧食儲備顯然不足以養活他的十幾萬軍隊。

所以,必須找一個糧食充足的地方作為根據地,他才能在中原長期立足。

宇文化及很快就把目光瞄向了東郡北面不遠的一個地方。

那就是徐世勣駐守的黎陽倉。

這一年六月末,宇文化及擢升東郡通守王軌為刑部尚書,命他駐守滑台(東郡郡治所在地,即今河南滑縣),然後留下所有輜重,親率大軍北上,渡過黃河進圍黎陽倉城。李密得到消息後,立刻率兩萬步騎進抵清淇(今河南淇縣東南)。

可他卻不急著與宇文化及開戰,而是深挖壕溝、高築營壘,與徐世勣烽火相應。每當宇文化及發兵攻城,李密就從背後攻擊他,牽制他的兵力,讓他無法全力進攻。

有一次,李密與宇文化及對峙於淇水(古黃河支流),兩個人隔河進行了一次簡短的對話。李密一開口就劈頭蓋臉地數落他:“你們宇文家族本來是匈奴(鮮卑)人的家奴,姓破野頭,到後來才跟了主人的姓。父兄子弟,皆受隋朝厚恩,富貴累世,舉朝無二。主上失德,你不能死諫倒也罷了,反而擅行弑逆、欲圖篡位,此舉天地不容,你還想逃到哪去?不如速來歸我,尚可保全子孫後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