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王侯將相真有種(第4/4頁)

唐朝末年,黃巢帶著“我花開後百花殺”的豪氣幹雲殺進長安城的時候,誰也不會料到他曾經也是一名科舉落榜的讀書人。雖然他的落榜與清流士子無關,可憤怒是同一種憤怒。許多出身底層的知識分子有自己的精神軟肋,那就是容易走進自己為自己編織的藩籬,無法掙脫。他們習慣以鐵錚錚血淋淋的事實證明一句話:人背不能怪社會;他們習慣於在客觀問題上尋找主觀原因。

朱溫與士族官員的矛盾,讓他們找到了一條發泄的通道。

朱溫的手下張廷範能力有多大,並不在裴樞的考慮範圍內。按照當時的幹部選拔條例,張廷範連入圍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朱溫在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裴樞才會那麽直接而果決。當然這裏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權傾朝野的朱溫在宰相裴樞看來,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官場流氓。當朱流氓要求將自己的小弟安插進上層權力系統,裴樞直接就亮出紅牌。裴樞在這裏低估了他的對手,也高估了自己這個宰相的權力。他一個士族文人,又怎能擋得住一個在朝堂之上敢和皇帝叫板的官場流氓,並且這個流氓還打上了文化的底子。

我們不能說裴樞是唐朝權力結構的忠誠衛士,因為他維護的只是一個走向末路的士族制度。當他和他的那些“清流”盟友們成為這場權力博弈的炮灰,不知道那個提議將他們的“清流”之軀拋進黃河“濁流”的儒家弟子李振又會作何感想?

裴樞們做了一個正宗“清流”者應該做的,他們不惜用性命捍衛自己的“清流”之名。他們也早已料到這最後的結局,但走上這條權力之路,他們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裴樞為首的清流人士為了捍衛自己的利益,將張廷範、李振等人死死地堵在了權力的大門外。自從他們死了以後,他們用性命堵住的那道權力安全閥也隨之松動。朱溫也將唐朝這個盛世王朝掀了個底朝天,五代時期太多的俗得不能再俗的文人紛紛登場。這些在野文人根本就沒有能力承擔起文化與道德重建的重任,而當他們毀掉肩負重任的人時,卻是那麽的毅然和決然。

“白馬之禍”豈止是一群士大夫的災難?!又豈止是一種制度的災難?說到底不過是DNA決定了權力的出路。

歷史在倉惶之間走到了這一站,曾經風光無限的名門士族也開始逐漸走了下坡路。士族的儒生們紛紛頭懸梁錐刺骨,投身於沒完沒了的科舉考試,用青春去賭那未知的明天。權力集團的上層雖然還是士族文人在那裏唱主角,但他們已經無法再形成抱團排他的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