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2頁)

和田在現場,親自辦理遺體托運,這些話是完全可信的。

阻止和田往日本運回金氏遺體的,不是別人,正是上海的日本領事館。

對輪船公司,日本領事館也施加壓力,不許它裝運金玉均遺體。當時,輪船公司上海分公司的經理是英國人格拉漢。

棺材已經運進碼頭倉庫裏。公共租界的警察來了,命令說:“把金玉均的遺體和一切貨物交出來!”

“不能交給你們,馬上就要開船,此刻能交給你們嗎?”

年輕的和田靠翻譯傳話,拼命抵抗。作為警衛人員,同金玉均一同到此,卻沒能防備暗殺,和田感到自己責任太大了。如果連金玉均的遺體也弄不回日本,那他就更無顏去見金玉均的朋友犬養、頭山、大井、福澤等人。

“這是工部局警察的命令!”頭戴盔帽的英國警官說。

和田不懂英語,但他從語氣上覺出了警察的意思。他不等翻譯慢條斯理地說完,便氣勢洶洶地說:“我是同金玉均先生一起來上海的,想把先生的遺體帶回日本,這有什麽不合情理?”

“只有你這麽認為罷了。”警官對和田的態度很反感。

“豈有此理!”和田毫不示弱地頂回來一句,“這是常識,至少在我們日本是如此!”

“這事是你們的日本領事館提出來的!”

“啊?”

和田想起那個來東和洋行的日本領事館工作人員,心裏產生了不安。

“連日本的總領事都這麽說,我們當然沒有意見。把遺體留下,對於結案也有幫助。”英國警官說道。

和田延次郎太執拗,所以對方似乎故意拿他取笑。在一般情況下,這種內幕是不應該隨口亂說的。和田氣勢洶洶,英國警官便想挑撥他一下。怒不可遏的和田果真上了當。

“那好,我馬上去找領事館!”

和田奔向領事館。然而,這地方誰把他放在眼裏呢?

“橫死者,同一般死亡不一樣。”領事館工作人員只說了這麽一句。為什麽不一樣?一般死亡又是什麽樣?和田嘴角冒著白沫,不斷地質問,但對方根本不當一回事。

“你想想就會明白。”

“想也想不通!”

“那我也沒有辦法嘍!”

和田怒火中燒:就是抱,也要把“阿伯吉”的遺體抱回日本去。

他又奔回碼頭倉庫。

盛殮金玉均遺體的棺材不見了,他粗暴地向輪船公司人員打聽。

“讓工部局的警察給運走了。”

“你們為什麽交給他們?”

“和田先生,公共租界有公共租界的章法,警察來了,出示證件,那是不能違背的。不交給他們行嗎?”

“不過……”和田啞口無言。

他覺得四肢無力,真想就地坐下來,但他仍然用兩條腿硬撐住身體。

和田後來這樣回憶當時的情形:

……年輕的我熱血完全沸騰了。我大發雷霆,悔恨得大哭起來。與其說我怨恨租界警察不通情理,毋寧說我深恨日本領事的不可理解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