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做 戲(第7/9頁)

那人身後有四人跟隨,那四人或勇猛,或陰沉,有精明,有孤高,驚蟄和秋分赫然在列。無論誰一眼看到那四人,都知道絕不好惹,但那四人跟在為首那人的身邊,就如燭光下的螢火,皓月旁的繁星。

螢火、繁星就算有些許的光芒,也難以掩映燭光、皓月的光輝。他們幾人也甘願如此,不敢去搶了為首那人的鋒芒。

為首那人就是皓月,皓月就是漢王!

漢王一到,就算寧王眼中都有分畏懼,但轉瞬之間,寧王微笑起來,高興道:“漢王來看我這個老不死,真讓我意料不到。”

漢王孤高不群,但在寧王面前,倒並不失了禮數,抱拳施禮道:“皇叔壽辰,侄兒豈能不來。侄兒祝皇叔福祿永存,年年今日。”

眾人見漢王也是來祝壽,不由得輕舒一口氣。

寧王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出席過來,拉著漢王的手道:“來……坐。”

早有人擺了座位,請漢王上座,漢王倒不客氣地坐下,目光一轉,望向了秋長風。

秋長風見漢王望過來,起身施禮道:“秋長風見過漢王。”

當初他在秦淮河漢王船上時,寧死也不肯對漢王下跪,可在這時,卻絕不會失去應有的禮數。

漢王淩厲的目光在秋長風身上頓了下,本是森冷的面容突然露出分笑容,說道:“秋千戶不必多禮,請坐。”

眾人驚詫,從未想到過,一向孤高不群的漢王,竟然會對一個小小的千戶這麽客氣。

直到秋長風坐下後,雲夢驚奇的嘴還沒有合攏,心中暗恨,衛鐵衣說秋長風對二哥並不巴結,眼下看起來,他們早就沆瀣一氣了。

漢王卻已經望過去,看著雲夢道:“雲夢,你也來了。”

這不過是句尋常的廢話,雲夢聽了,臉色有些蒼白,只是“嗯”了一聲,她雖不滿二哥的所作所為,但在二哥的積威之下,倒也不想起什麽爭執。

她有三個哥哥,太子、漢王和趙王。

小時候,二哥本來是和大哥一樣喜歡她這個妹妹,但白雲蒼狗間,她和這個二哥,慢慢地疏遠,可她又多希望能回到從前?

漢王望著雲夢時,目光中還帶分和緩,可望向葉雨荷和衛鐵衣的時候,目光中又帶著刀鋒般的冷。漢王目光驚鴻般掃過雲琴兒,又落到寧王身上,終於多少帶了分客氣道:“侄兒來得匆忙,不過也為皇叔準備了份禮物。”

寧王呵呵笑道:“賢侄太過客氣了。其實禮物什麽的倒無所謂,關鍵是心意有就好。”漢王望了眼雲琴兒,突然問道:“這是松江府那個榮華富送給皇叔的禮物?”

寧王點頭道:“榮公子他們和老夫當年有些瓜葛,沒想到老夫的壽日,他們倒還有心記得。他們知道老夫喜歡琴音,因此送焦尾古琴和琴兒姑娘過來。賢侄若是喜歡聽琴的話兒,倒不妨讓琴兒姑娘彈上一曲。”

漢王淡淡道:“本王從不喜歡聽琴,本王寧可聽殺豬叫喚,也不聽琴的!”

眾人錯愕,雲琴兒臉色蒼白,嬌軀已經顫抖起來。她自負的琴技,被漢王這般評說,自然是極大的侮辱,但她又能如何,漢王不要說評說她的琴技,就算殺了她,她亦無可奈何。

看著雲琴兒的可憐,不但姚三思,就算雲夢公主都露出同情之意。只有秋長風好像心不在焉,雖有寧王、漢王在前,他眼角的余光卻在望著戲台。

戲台上早換了別的戲兒,台上翻翻滾滾,雲來煙去,倒是好不熱鬧。

可那些賓客喧嘩聲卻小了很多,一想到漢王就在頭頂,哪個還敢喘口大氣?

秋長風心中突然有了分悲哀,不為自己,卻為寧王。他早知道寧王雖幫天子取得了天下,但一直忌憚天子猜忌,這才縱情山水,示意並無野心。寧王雖看似威望高聳,但不過是個傀儡,甚至連漢王都不敢得罪。寧王未及五十,容顏就這般蒼老,當然是心力交瘁的緣故。

不要說對天子,就算對漢王,寧王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這樣的一個人,表面上卻是風光無限,豈不可笑?

秋長風想到這裏的時候,心中又有分奇怪,暗想當初去青田是有變故,可今日姚廣孝派他來寧王府,卻是為了看哪出戲呢?

他心中隱約覺得這壽宴絕不會簡單收場,暗自警惕,因此諸多留意。

寧王聽漢王這麽說,慌忙道:“朱管家,帶琴兒姑娘下去吧。”

漢王突然又道:“不過皇叔若是喜歡聽琴的話,高煦倒是可以陪皇叔聽聽的。”

眾人舒了口氣,寧王忍不住笑道:“賢侄倒真的對老夫不錯。可老夫突然也不想聽琴了……賢侄有什麽禮物送來,老夫倒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