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龍 顏(第2/6頁)

太子深陷不白之冤,楊士奇、雲夢公主當然要為太子申冤。事情錯綜復雜,雲夢公主一時間想不明白究竟,可楊士奇很快就想通脈絡、想到疑點,認為這又是漢王對太子的一次攻擊。

楊士奇能想明白這事情,已不簡單,但他更知道,這種事情,他做臣子的不能出口,不然鬧不好就和解縉一樣的下場,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子出事,因此在入宮時,向雲夢公主挑明此事。他明白,雲夢公主既然知道,肯定要對朱棣說出來。可他還是沒想到,朱棣如斯睿智,輕易地看破此事。

這對楊士奇來說,絕非好事。

雲夢公主見楊士奇臉色灰敗,心中俠氣上升,立即道:“父皇,這些都是女兒自己想出來的,和楊學士無關。”她認為自己必須承擔這責任,她不想楊士奇重蹈解縉的覆轍。

朱棣不語,還是看著殿外。黃昏後,那天色是一點點地暗下來,悄然地讓人無法察覺,不經意間,天色黑得讓人詫異。

殿外早有宮燈點起,襯得華蓋殿更加幽暗。

朱棣開口,說道:“秋長風,你如何來看此事?”

就算是漢王,都忍不住看了秋長風一眼。眾人都沒有想到,事情轉了個環兒,竟然又回到秋長風的身上。

朱棣竟然征詢秋長風的意見?

難道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竟能左右太子、漢王之間的爭鬥?

秋長風一直沉默得有如黑暗,聽朱棣開口,立即道:“聖上,臣覺得此事,遠沒有看到的那麽簡單。”

眾人都是一怔,不知道秋長風到底是什麽意思?秋長風是要擁護太子,還是要投向漢王?

雲夢公主一顆心怦怦大跳,只盼秋長風能看在往昔的情面上,給太子說幾句好話。可轉念一想,他們之間,往昔的情面比紙還薄,臨時抱佛腳,好像有點晚了。

朱棣動也不動,頭也不點。

秋長風見狀,繼續道:“數月前,普陀發生命案,沿海一帶,竟然連死十七個朝中致仕的官員,這件事驚動朝廷,責令地方官限期查破此案。”

眾人都露出奇怪的表情,顯然搞不清秋長風為何突然說起此事。

聖上讓秋長風分析寧王遇刺、厭勝兩事引發的太子、漢王之爭,秋長風怎麽會離題萬裏,扯到普陀命案一事?

普陀命案雖然重要,但聖上最煩廢話,曾因有朝臣上書言事,不切要題而被杖責。可這次聖上聽秋長風廢話,為何沉默不語?

眾人不解,聽秋長風又道:“普陀命案未破,但現《日月歌》之言,很是奇怪。因此臣奉上師之令,前往青田尋找《日月歌》,卻意外地發現,東瀛忍者參與《日月歌》爭奪一事,同時很可能和普陀命案有關。”

頓了片刻,朱棣竟還無語,秋長風不急不緩道:“忍者從普陀到青田,從青田到金陵,事事均有他們的影子。而臣和上師談論《日月歌》、普陀命案時,驚詫地發現,如果《日月歌》所言是真,那這些事情除了忍者參與外,還和一個人有關!”

他說到這裏,沉默半晌。

朱棣淡漠道:“和哪個人有關?”

秋長風謹慎道:“臣不敢說。”

朱棣緩緩道:“你說吧。朕赦你今日所言,無任何過錯!”

眾人又是吃驚,不想朱棣居然對秋長風如此寬宏,而朱棣如此寬宏的對待一人,已許久未曾出現。

秋長風還是遲疑了下,這才緩緩道:“上師推測,所有的事情,本和建文帝朱允炆有關。所有的事情,極可能是朱允炆在暗中操縱!”

雲夢公主駭然而呼道:“怎麽可能。堂兄回來了?”她聲音滿是淒厲震駭,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華蓋殿的空氣都像凍了起來,殿外有樹枝搖曳,被燈影送入,張牙舞爪地晃動,滿是詭異。

朱允炆是朱元璋之孫,朱棣的侄子,當然亦是雲夢公主的堂兄!

可雲夢公主對這個堂兄只有殘存的印象,因為她很小的時候聽說,在父皇兵逼南京城的時候,堂兄從水路遁走,再也沒有下落。

聽秋長風所言,太子詫異,楊士奇垂首,漢王聞言,只是目光一厲、卻少了分震駭的表情。

朱棣一直沉冷地站在窗前,聽到朱允炆這個名字的時候,衣袂似乎也在顫抖,不知是風吹,還是心動。

“說下去!”朱棣再次開口,話語中帶了分凝澀。

秋長風目光中亦帶分凝重之意,這件事實在匪夷所思,但亦事關重大,他不能不每句話都要仔細斟酌。

望著那難測的背影,秋長風說道:“若依《日月歌》和上師猜想,當年朱允炆入海逃命,心懷憤恨,雖沉寂了十數年,如今他很可能是借用東瀛忍者的力量,企圖重整旗鼓。”他用詞謹慎,不敢說朱允炆重奪帝位,但眾人均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