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章 趙老虎果然沒讓人失望(第3/4頁)

“以姚東琦的頭腦本不至於幹出這種蠢事兒來,可惜他的年齡和心思都太急切了,利令智昏!阿成,這四個字你要牢牢記住,記一輩子!”

趙老虎的這句話唐成並沒有聽進去,因為他的注意力全被趙老虎按在桌上的那幾張紙給吸引住了。

這是幾張滿按著血紅手印的竹紋紙,唐成剛一看到題頭的“供狀”兩字後,心跳陡然加快了幾分,他的眼神兒根本沒在正文上停留,直接翻到了最後一張紙右邊的最下角,待看到“柯長明”三個字上被劃了一個歪歪斜斜不規則的圓圈兒及重重摁上去的手印兒後,唐成長長籲了一口氣。

趙老虎果然沒讓人失望!

“去州城的時候把張相文和老甘頭帶上。”趙老虎把柯長明的供狀推到唐成面前,“州城張司馬是張相文的二叔,有他同去事情辦的更穩當些。至於老甘頭兒……他是個牢禁子,就是他看到姚清國從柯長明監舍前離開……”

好個張相文,還真是不顯山不露水兒啊!唐成雖然早知道張相文家不簡單,但因為不想顯得太俗氣,是以他就沒主動探問過張相文家的情況,畢竟這個結拜兄弟比他有錢闊綽的多了,若是刻意追問反倒顯得有些攀附的意思了。

他沒問,張相文也沒主動說什麽,只聽他提過一嘴說家裏父輩兄弟五個,他老爹是老大,另有四個叔叔。卻沒想到他這幾個叔叔都不簡單,除了還不知道的那個以外,其他三個一個是本城總捕,一個是大酒樓的東家,這剛剛冒出來的一個竟然是金州司馬,這可是本州第三號人物啊!

驚詫過後,唐成心中的張相文形象似乎也跟以前不一樣了,他以前只覺著這個結拜兄弟夠義氣,但心裏不免有些將他當半大孩子看的想法,畢竟張相文平時太沒正形兒,但此刻再細想想,一個這麽喜歡搞怪的人卻能將家事瞞的這麽緊,家門顯赫卻能半點兒都不顯擺,能做到這樣不事張揚的人果真是半點心機都沒有?

繼李英紈當日之事後,唐成再次發出了同樣的感嘆:“人哪,真他媽復雜!”

因張相文這事一沖,唐成對老甘頭兒看到姚清國從柯長明監舍出來的事兒也就沒那麽吃驚了,至於趙老虎所說姚清國逼迫柯長明自盡之事他也沒多探問。

管他姚清國手裏捏著什麽竟能逼的柯長明自盡而死,重要的是他幹了,而且被人看到了聽到了,更重要的是姚清國是姚東琦的親侄子,且他在逼死柯長明的時候不止一次的提到了姚主簿。狗肉上不了正席,素有“二尾子”之稱的姚清國幹著逼人自盡的事兒時想必心中也是怕得很了,渾沒注意到離他不遠處的暗影中竟然還站著一個平時見了他就點頭哈腰的牢禁子老蒼頭兒。

原本隨著柯長明自盡而死,雖然有供狀在,但死無對證之下姚主簿未嘗沒有一辯的余地,但是姚清國此事一出,又落下老甘頭兒這麽個人證在,姚主簿的結局已經就此注定了。

今晚這一連串兒事情到底該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還是該說姚清國太廢柴?又或者是趙老虎的心思太深,手段太狠?

懷揣著那張供狀,唐成在由東院重回張縣令後宅的路上,油然又想起了趙老虎當日跟他說的那些話來,“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千萬不要隨便撕人臉皮……你知道別人要是撕我的臉,那我會怎麽辦?……誰想撕我的臉,我就要他的命……”

這一晚張縣令書房的燈亮到很晚才熄滅,這一晚唐成回到家時朦朧的月亮已高高的升到了中天,這一晚他回家時不像平時走的那麽快,這一晚他想到了很多,似乎也領悟了不少……

……

第二天一早唐成起了個大早來到城門外,上了前後腳而來的張相文的馬車,至此唐成終於看清楚了昨晚刻意避著他擦肩而過的老甘頭兒,普普通通的長相,滿額頭的皺紋兒,見著他上車就露出一臉謙卑的笑,此刻沒穿差服的老甘頭簡直跟村裏那些五六十歲的莊戶人看不出任何區別。

興許平時在縣衙裏姚東琦見著老甘頭時連話都不屑於說兩句,但就是這麽個看著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人徹底斷了姚主簿的生路。

寂靜的夜晚,滿布死濁之氣的監舍,姚清國在搖曳的燈光下低聲逼迫柯長明自盡,滿臉冷汗的他渾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處的那個側角裏,竟然還站著一個佝僂著腰的老蒼頭。這是一個燈影的暗角兒,老蒼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姚清國逼迫柯長明,看著他幫著柯長明拽下褲子,看著柯長明把褲子綁在鐵柵欄上,頭慢慢的伸進去,看著柯長明一圈一圈兒越擰越緊,也許他在這刻也曾猶豫過要不要喊一嗓子阻止柯長明自盡,但老蒼頭最終還是沒動。靜靜地看著柯長明勒死自己,看著姚清國倉皇出了監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