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二章 這一夜(上)

唐成見狀,咬咬牙也策馬趕了上去,現在苦是苦,卻也有大收獲,一則是節省了在路上的時間,畢竟他這情況在外面呆的時間越少越好,再則通過這次策馬長途趕路,來回兩趟下來騎馬這門手藝也就算徹底掌握了。

一路東行,有淫心澎湃的吳玉軍帶路,曉行夜宿之下行路還真是快,不幾天的功夫四人便已出了山南東道,待看到前方一江汪洋的淮水後,唐成忍不住跟著吳玉軍一起歡叫了兩嗓子,狗日的,這折磨人的旱路總算是走完了。

欲發移船近江口,船頭祭神各澆酒。

唐成四人共雇了兩只快船,他與吳玉軍一艘,跟來的兩個長隨另一艘。上船之後,唐成當即就坐了下來,邊歇著腿腳邊饒有興趣的看著船夫做著發船前的祭神之事,倒是那吳玉軍也不顧身體勞累,帶著長隨竄到岸上也不知幹啥去了。

燒香,澆酒,殺雞,等船夫祭神的事情做完之後,吳玉軍也回來了,不過隨著他一起來的還有兩個艷裝女子。

“這船上比岸上還難熬,好歹找兩個船娘逗逗悶子。”吳玉軍勾著唐成的肩膀道:“別說哥哥不夠意思,這兩個裏面讓你先選。”

鴇兒愛鈔,姐兒愛俏,比起吳玉軍,唐成既年輕也受看的多了,問聽此言,那兩個船娘眉眼連拋,都希望眼前這小相公選了自己才好。

“我一個都不要,好東西得給媳婦兒留著,你也悠著點兒,別還沒到揚州就軟了腳。”唐成笑著說完,不等吳玉軍再說什麽,轉身鉆進了船艙裏。

快船的船艙裏正好用蘆席隔出了兩個狹長的小單間,雖然沒法子站,但躺下睡覺倒還成,這幾天急著趕路也著實是乏了,唐成掩好艙門轉身躺下睡了,中間吳玉軍兩次來敲艙門,他也沒理會。

睡的迷迷糊糊的唐成是被隔壁的一陣皮肉撞擊聲給鬧醒的,間中夾雜的則是女子的呻吟聲,要說這女子叫床的聲音還真有特點,恰似船行的江水一樣,綿綿悠長。

被人擾了好睡的唐成擡手使勁拍了拍蘆席,隨即就聽那邊的吳玉軍用喘息著的淫笑聲道:“阿成憋不住了就過來,哥哥讓你。”

唐成遇到這樣的極品還有什麽辦法,連話都懶得再回,起身出了船艙。

走出船艙,腥濕的江風迎面吹來,將唐成殘存的睡意一掃而空,時令正是七月,淮水兩邊的江岸上柳浪綠濃,散發著一股股勃勃然的昂揚生機,這般的景色再配上快船前方纖塵不染的青碧一色江天,直使人心胸闊達,氣爽心清。

“那位達官爺好手段。”說話的是那五十出頭,滿臉水銹的船工老江。

唐成將目光從江天一色處收回來,略一愣神兒後明白過來這船工說的是吳玉軍,快船本來就不大,用做遮擋的蘆席又薄的可憐,還有什麽聽不見的?

唐成卻不想跟這船工討論同伴如此私密的事情,聞言笑笑轉了話題道:“老江你跑船多長時候了?”

“自打十六歲上船,如今已經是五十七,四十一年嘍!”老江的話裏滿是感慨,這段兒江水平穩,放了風帆的老江任船自流,彎腰從揭開後船板上的艙板裏拎出了幾塊壘石,一口鍋子,除此之外還有些別的物事並一個大大的紅漆葫蘆。

將這些都擺好之後,老江最後拎出了一尾三四斤重,還在活蹦亂跳的鯉魚,剖魚、生火,煮魚,不愧是在船上生活了三十多年,老江做起這個來端的是熟練得很,不一會兒的功夫,江面上已飄起了一蓬炊煙。

“自家釀的渾酒,尊客嘗嘗!”唐成接過老江遞來的酒碗,見這酒於微微的渾濁中透出青碧之色,呷上一口,酒味卻比酒肆裏的還要濃些,最難得的是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最適宜盛夏飲用,“好果酒!”

“來往的客人只要喝過的都這麽說呢!”端著酒碗的老江捋了一把酒水淋漓的胡須哈哈笑道。

一口氣將碗中的酒漿飲盡,唐成也不待老江再讓,自拎過那大肚子紅漆葫蘆又滿斟了一碗。

你一碗,我一碗,不一會兒的功夫就下去了半葫蘆果酒,眼瞅著前方江天處西下的夕陽將江天連接處映出一片殘紅,而鍋子裏也已咕咕嘟嘟作響,眼見河魚就要熟了。

唐時的酒雖是壓榨而成,並不如後世的蒸餾酒度數那麽高,但也架不住喝得太多,加之迎面江風的吹拂,這酒意上湧的更快,坐於船上,手端酒碗,看著身前滾滾東去的江水,身畔撫須而笑的白發船夫,此情此景只讓唐成胸中縈蕩的都是《三國演義》裏那首膾炙人口的開篇詞。

碗中酒盡,直覺胸腹間氣漲不已的唐成沒再斟酒,起身到了船頭,開口處便循著後世楊洪基的調子將這首開篇詞給唱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