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章 兩戒尺與揚州遊

“啥麻煩不麻煩的,你盡管說。”劉裏正答應的異常幹脆。

“我爹這邊兒先不跟他說,劉叔你先代我把房子從王柱手上接下來,一事不煩二主,再勞煩劉叔你找人把那老房子給好好整整,至於房錢包括整修老房的一應花銷等我這趟從揚州回來後就直接交到劉叔你手上,只要給了錢,我爹也就不會說哈了。”唐成說到這裏,看著劉裏正一笑道:“只是如此以來又要勞煩劉叔你了。”

聽唐成說到要請他幫忙,劉裏正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哐當”一聲砸在了地上,他是在昨天往城裏香燭鋪子查賬時聽說了姚主簿出事的消息,一聽到這消息,他當時頭腦裏就“嗡”的一聲,誰能想到在鄖溪縣裏吐口吐沫都能砸出坑兒來的姚主簿竟然說沒了就沒了?

劉裏正震驚過後,心裏起來的就是怨恨,他不僅恨姚主簿,也恨衙門裏的那些刀筆。之所以恨姚主簿是因為他收了自己那麽多錢禮,如今卻……至於恨縣衙裏的刀筆,要不是這些灰孫子王八蛋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新來的張縣令肯定幹不過老姚那短命鬼,他何至於當初為了撇清自己,做出讓唐栓去州裏服徭役的事情來。

這下子可好,張縣令徹底站穩腳跟了,不消說唐成也得跟著水漲船高,想到唐成,劉裏正心下就是一涼,這個小兔崽子賊能賊能的,劉裏正腦子裏莫名的就浮現出去年唐家跟陳家爭水田的舊事來。

完了,這回裏正的位子怕是坐不住了!想到這個,劉三能心裏是徹底涼了,他比誰都清楚村人們為啥對他如此恭敬,還有家業能攢的這麽快又是什麽原因?沒了裏正的位子,誰還在乎他?只怕汪長年那個婆娘嘴都敢編排笑話他了。

這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唐成要是就此起了報復之心,那就不止是家業,甚至是自己這副身板子都危險了……深得張縣令信重的身邊人,趙老虎的侄女婿,他要想報復個連裏正都不是的平頭百姓還不容易?更何況他這些年在村裏也做下些著實不光彩的事兒,作為住在同一村裏的人,唐成要真有心找他把柄,雖不至於伸手就來,但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劉三能越想心裏越涼,到最後愣是在大夏天裏忍不住接連打了好幾個寒噤。

不過他也畢竟是見過世面兒的,最初慌亂了一陣子後就開始謀劃應對,當下賬也顧不得查了,從香燭鋪子裏出來就往縣衙裏而去。

找了這些年結交下的刀筆吏問過之後,劉三能得知了兩件事情,第一就是張縣令話裏透出的意思是想要將裏正們換一遍;至於另一件嘛,就是唐成跟林成之間“二成鬥法”的事情,及至聽他說了得罪唐成的事情後,那刀筆吏根本沒多余的話,立馬兒催促他趕緊想法子把舊怨給抹平了,否則的話,就用刀筆吏的原話就是“有些人實在是輕易得罪不得,這事兒要是抹不平……咳咳……老劉你就自求多福吧。”

心裏揣著一顆吊的高高的大石頭出了縣衙,劉三能當下就想著要往唐成住的地方走動走動,及至回了香燭店,連飛錢都拿到手了他才想起來剛聽到的消息,說是唐成現在已經去了州城。

狠狠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後,劉三能出了鋪子就往家趕,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廟,唐栓不還在村裏?他唐成可是個孝子啊!

自打回村之後,劉三能就算紮到唐栓家了,什麽王柱要把房子退回來,還讓價三成?都是他劉三能的手筆,甚至連現在唐家屋子坐的那七八個幫忙整房子的人也都是他叫來的,要不然這大熱的三伏天裏誰肯接這樣的苦重活兒?

費了這麽些心思,擔了這麽多心,終於好了,唐成既然能請他幫忙,顯然就是沒有要再計較前事的意思,這一刻的劉三能就跟吃了冰一樣,心裏涼滋滋的透著重負盡釋後的松爽,對於唐成說的這事兒,他自然是滿口應承了下來。

這第一件事情說完,心裏有了底氣的劉三能趁勢說到了張縣令要換裏正的事情。其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對於唐成來說,劉三能這人雖然有些心思太活以至於能幹出見風使舵的事情來,但這人確實有些能力,雖然手腳不太幹凈,但也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至少是他沒聽說過,最最重要的是他是本村人,有他在裏正家的位子上坐著,只要自己不倒黴,家裏的事情就盡可以放心,劉裏正肯定能給照顧的再合適不過了。

兩件事情說完,兩人各有收獲也都高興,一路往屋裏的走的時候,劉三能順口就問起了去揚州的事兒。

“是啊,這三伏天的趕遠路確實難受,但我也沒辦法,孫夫人非得讓我跟她弟弟一起走一趟,就是再熱也得去呀。”唐成不是個喜歡賣弄張揚的人,但在劉裏正面前,除了沒說桐油的事情之外,孫夫人如何讓他去,吳玉軍如何催促他的情形倒是一點兒也沒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