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唐成醉酒(第2/4頁)

聞言,來福一愣之後,臉色不僅沒變的難看,反倒是笑的跟一朵花一樣,“二哥,通融通融。”嘴上親熱的叫著,他手上也半點不慢的從袖中摸出了一張一貫錢的飛票塞過去。

“一貫!這可真不老少。”麻二恁了恁手上的飛票後,卻又原樣遞了回來,“不過我卻收不起,尊客請回吧。”

一貫錢的門子錢,怎麽著也不算少了。麻二這般油鹽不進的表現實在是大出唐成意料之外,而一邊兒的酒肆夥計頭兒見狀也急了,這酒交割不了他自然也就沒法兒走,何況他也實在怕這麽著下去之後唐成要退酒,這麽大筆生意啊,他跟著卻讓退了酒,回去老板還不得往死裏收拾他。

“麻二,你就別硌了,賣老哥個面子。”不等來福再說什麽,驢車上的夥計頭兒已搶先道:“唐大官人的心意夠實誠,麻子你就別夾板了。”

“劉哥,你當我是嫌錢少?”那麻子門房聞言一個苦笑,轉向唐成道:“家主人下了封門令,這些時日直到今科禮部試結束,凡著儒服請見的士子一律不得通報。”言至此處,麻二用手指了指驢車道:“尤其是帶著禮來的更是如此。不是我不予方便,實在是沒有方便。”

門子透了實底兒,唐成略一尋思便明白過來了,想是這些日子來京應考的士子太多,而這些士子個個少不得要行卷幹謁,這麽多人行卷幹謁的對象或有不同,但身為吳中四士之首的賀知章必然是繞不過去的。這一兩千人的折騰下來,賀知章還真是頂不住,是以就有了這封門令。

而從這道賀知章的封門令裏也可以看出今科進士科試的競爭該是多麽激烈。

算準了今天正好是十日一次衙門放旬假的時候,但唐成卻沒想到會遇見這事兒。一時之間來福和那夥計頭兒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誤會了,某不是來行卷的。”唐成略一沉吟後上前了兩步笑著道:“勞煩通稟一聲,山南東道觀察使衙門掌書記唐成,奉道學學正禹大人之命特來拜會賀博士。”

說到這裏,唐成也笑著指了指那滿載著酒的驢車道:“這是禹大人吩咐備下的。”

那來福著實機靈,隨著唐成的話,他手疾眼快的將麻二退回的飛票又給塞了過去,主仆兩人之間的配合委實默契。

“嗨,早知道有這茬兒,那至於耽擱這麽些時候。”順手將飛票攏進袖中,麻二向唐成歉意的一個賠笑後,接過來福手中的名刺轉身疾步往裏面走去。

等不多一會兒,正在唐成扭頭打量著賀府所在街道的布設時,驀然便聽身後一陣兒帶笑的高聲傳來道:“‘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山南唐成在那兒?”

唐成應聲扭頭看去,便見側門處快步走出一個紅臉人來,這人看著不過四旬年紀,頭上挽著一塊兒道士們常用的逍遙巾,身穿一襲團衫闊袖的常服,沒系腰圍的常服上道道褶皺及前胸處的塊塊酒漬甚是明顯,而更絕的是他腳上穿著的那雙便履竟然是踢拉著的,這一走快了之後便在地上敲出“啪啪”的聲響。

自打當初進了鄖溪縣衙開始,唐成接觸到的衙門人在穿著上無一不是齊整,受此影響,便是他自己在衣冠上也很注意,可還從沒見過像賀知章這般的官身人。

眼中看著,唐成腳下卻是半點不慢,迎著走過去拱手一禮道:“後學山南東道唐成拜見賀博士。”

“嗯,你就是唐成?”踢拉著便履的賀知章隨意擺了擺寬大的袍袖算是還過禮後,將唐成上上下下的好一番打量,“禹權衡倒沒騙我,果然剛到弱冠之齡,後生可畏,來者勝今!”

說完,哈哈一笑之後,賀知章一揮袍袖道:“今午最後一甌酒剛剛燙上,遠客對飲,溫酒論詩,爾來正當其時!走。”

隨著賀知章到了花廳,唐成卻見廳中案幾上杯盤狼藉,顯然是賀知章從中午吃飯就開始喝,然後一直喝到現在還沒結束。

“平日中午都是在衙門會食,會食就吃不得酒。難得十日一次的旬假,正好喂喂酒蟲。”對於眼前杯盤狼藉的樣子,當著唐成這個客人的面,賀知章也沒有半點尷尬,笑說了一句後,向唐成延坐的同時,吩咐著下人趕緊送些下酒的什物來。

三四樣下酒的小菜,兩人對幾而座,提過溫酒斟滿邀飲了一觴後,賀知章一任身為客人的唐成接過酒甌為兩人續酒,而酒意醺然,面紅耳赤的他顧自拿起一邊的竹箸叮叮當當的在酒觴上敲了起來。

《蜀道難》!賀知章敲出的節奏正是《蜀道難》。

恰在唐成斟滿酒放下酒甌時,便聽耳邊激越的歌詩聲合著叮叮當當的節奏驀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