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一章 千村萬寨處處龍門,千巖萬壑層層成田(第3/6頁)

由此這本該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就被拖了下來,這一拖不僅把遠在饒樂的唐成拖的七傷八癆,就連李旦也被每天無時無刻不在耳邊縈繞的進言與爭吵給折騰的想到朝會就油然而生厭畏之心。

但越是如此,李旦也就愈發的拿不定主意。見到這般情勢,朝臣中頗有些兩邊不靠的臣子在暗室裏嘀咕:難怪當初鎮國公主在與太子聯手發動廢韋後的宮變前都不約而同的瞞著當今,直到大局底定之後才告以實情,就按當今這性子要是真提前告訴了他的話,前次的宮變十成十別想成功。

“又是這說膩了的老話。”李旦煩躁的擺擺手,“朕只問你,統兵人選給誰?”

“臣意還是由張守義統軍,軍情如火,長安又距饒樂數千裏之遙,便是即刻就定人選,待其趕赴幽州再整軍前往饒樂就需花費多少時候?只此一點,便再無一人比張守義更為合宜。且其坐鎮幽州多年,可謂知己知彼,至於說其年老無力統軍……”孔珪言說至此,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後硬邦邦道:“不過是東宮與鎮國公主府以私心而害國事的說辭。”

……

就在孔珪於承天門前跪請陛見時,長安城正南的麟德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雨般的馬蹄聲。

城樓上因著融融春日的天氣而有些懶散不振的羽林當值軍士先是隨意看了一眼,待其看清楚前方來騎額頭上系著的紅條帶之後頓時雙眼暴睜,一路向下邊的城門急跑而去。

麟德門城門洞中被分隔成四條的過道很快被清空了一條,與此同時,另一個本是在城門口當值的軍士則翻身上了備馬跑上朱雀大街。

這軍士手持銅鐸邊策馬奔馳邊搖個不停,紛紛攘攘的路人聞聲後面露驚奇神色的同時也忙不叠地向朱雀大街兩邊讓去,尤其是帶著孩子的更是著緊。

就此,城門外額纏紅帶的急騎沒有片刻耽擱的直沖過城門洞,迅即不減半點馬速的沿著已被清出的道路向皇城朱雀門飛奔而去。

“羽書,真的是羽書!難倒邊關上又起了大仗?”朱雀大街兩邊的路人對此議論紛紛的時候,那些帶著孩子的父母則神色凝重的向一臉好奇的孩子再三交代,若是今後再遇到剛才這樣的事情就要立即避讓,萬不可擋了路中間的道兒,否則被那頭纏紅條帶的漢子撞死可是白撞的。

羽書一路通行無阻的送達到兵部尚書手中,這位堂官拆開數重蠟封的羽書看完後便即刻向政事堂跑去,隨即便又與當值相公韋安達一起直奔宮城。

二人身後,本是冷清的皇城內難得的在旬假日裏熱鬧起來,各部寺監值守的中小官吏們串來串去的湊到了一起,相互打問議論不斷的都是這羽書裏究竟寫了啥消息竟至於讓當值相公都有些顧不上宰相風儀了。

遇著重大消息時,當值宰輔有直接進宮面聖之權,是以承天門上也沒有像孔珪那樣的耽擱。

一路長驅直入,堪堪就在孔珪說出鎮國公主府與東宮以私心害國事的話時,兩人也來到了亭下。

饒是今天當值的韋安達相公素以敢諫而為人稱道,現下無意中聽到孔珪這話也不免心中一跳,一句話把這兩位都給掃進去,且話還說的這麽重,滿朝堂裏怕也就只有眼前這位才做得出了。

韋安達與孔珪雖然算不上親近,但對其人還是頗有好感的,此時見李旦臉色不對眼瞅著就要發作孔珪,當即手捧羽書邁前一步朗聲道:“恭賀陛下平定饒樂,拓邊千裏,建我大唐數十年未有之武功。”

韋安達突如其來的一句讓亭中兩人俱是一愣,靜默了一會兒後,李旦才一臉疑惑的轉身過來道:“韋卿家說什麽,饒樂平定了?”

“正是。”韋安達一臉喜色的走進亭中將手中包含著五個部分的羽書遞了過去,“陛下請看,這兩份是幽州大都督張守義及饒樂都督府司馬唐成分別具名的報捷文書,這兩份是饒樂四部族長請來長安朝拜並請朝廷繼續留任唐成於饒樂任職的奏章,至於這最後一份則是唐成請調回京的奏章。幾下裏對照已可確定饒樂平定之事當無訛誤。”

李旦接過後將其它三份奏章直接放到了一邊,撿著張守義和唐成具名的報捷文書看了起來。

兩份文書看完,臉色上明顯是如釋重負的李旦看了看仍在地上跪著的孔珪,“起來吧。”這句說完,他向韋安達兩人擺了擺手,輕松的語調嘆息聲道:“看這兩人的報捷文書上俱言此次饒樂解圍中幽州邊軍竟無一傷亡,對此,韋卿以為如何?”

“此事當也不假。”韋安達笑了笑,“臣是因將五份文書都看過之後才敢有此言,其實在此次驅逐契丹平定饒樂之戰中,幽州邊軍根本不曾與敵接戰,既無接戰又何來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