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八章 群賢畢至(第2/2頁)

他是在給柳月娥治傷時,才意識到白酒不僅是酒,還是救命的酒精,這才下定決心搞出來。不過他也沒有經驗,只是在上輩子背醫書時,記得《本草綱目》上說:‘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法,用濃酒和糟入甑,蒸令氣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壞之酒,皆可蒸燒。’便依照這法子摸索了一段時間。

後來李簡來了,陳恪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經過一個冬天的實驗,總算摸索出一套還算成熟的蒸餾酒器。這批酒,又是特意經過反復蒸餾的,已經跟二鍋頭差不多了。

喝慣了低度酒的石曼卿,用喝黃酒的方法喝二鍋頭,不被辣得嗓子冒煙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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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堯臣哭石曼卿,是因為石曼卿平生最恨喝酒無味。為了增添喝酒的樂趣,他創造了各種匪夷所思的酒戲,比如與客人一起披頭散發,戴上枷鎖綁上腳鐐,邊歌邊飲,謂之‘囚飲’;或者跟客人一起爬上樹喝,謂之‘巢飲’;還用稻草打成草繩,相互把對方綁縛起來,像只烏龜一樣趴在地上,要喝酒時只管把頭伸出去,喝完酒頭又縮回來,謂之‘鱉飲’。

這樣的一位酒仙,最後果然死於酒——卻不是醉死,而是饞死的。當今官家愛他的才,勸其戒酒。石曼卿一聽,感動不已,賭咒發誓再也不飲酒了,結果卻因積渴成疾而卒。

臨去世前,家人給他倒酒,讓這位酒豪喝完了好上路,但他卻搖頭不喝。

家人不解,還是梅堯臣了解自己的酒國戰友,道:‘他之所以搞那麽多喝法,實在是因為酒太淡,必須加點滋味進去。現在好容易戒酒了,就不再喝這種讓人意猶未盡的東西了。’

如果早有這種白酒問世,想必石曼卿不會帶著遺憾去世了……

借著緬懷昔日老友之名,梅堯臣便左一杯、又一杯,品嘗了起了這種濃香撲鼻、口感綿醇、回味悠長,空杯留香的白酒。

等見到王安石時,他的舌頭已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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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恪兄弟、宋端平和二蘇,幾個年輕人坐在一桌。酒宴還沒開始,大家都在輕松的交談著。他望著廳堂中談笑風流的諸位來賓,竟然感動到想哭……歐陽修、曾鞏、王安石、蘇洵、蘇軾、蘇轍!唐宋八大家的宋六家,竟然齊聚在這一間屋子裏。這樣奢華的陣容,怕是在這個年代,也不會出現幾次。

為什麽沒有照相機,為什麽沒有攝像機啊!

“子瞻,你是丹青聖手,一定要把今天這一幕畫下來。”讓蘇東坡畫下來留念,似乎比拍照有意義多了吧?

“不好吧……”蘇軾這還是第一次拜會文壇盟主,手腳都不知往哪擺,又怎敢造次?

“怎麽不好,此乃人間盛事,不作圖紀之,才是罪過呢。”陳恪猛然想到,千年之後,李公麟畫、米芾題詞的《西園雅集圖》,都能成為價值十億美元的日本國寶,現在來賓的含金量,可比西園那次高多了!

蘇門六學士,能跟宋六家比麽?李公麟能跟蘇東坡比麽?這幅畫到時候,起碼得買二十億美元吧!自己啥也不用給子孫後代留,光留這幅畫就行了!

陷入無限意淫的陳恪,熱血沸騰了,馬上招呼歐陽修七歲的小兒子道:“和尚,快取筆墨丹青來。”

歐陽辯最聽陳恪的,馬上撒開小腿跑到書房去,一會兒就把他哥的全套畫具拿來了。

“真要畫?”在陳恪的逼迫下,蘇軾無可奈何,只好擡頭觀察場中,心裏開始構圖。

不用說,作為文壇盟主、此間主人,歐陽修必然是圖畫的中心,可是歐陽學士去了哪裏?

掃視一圈他才看見,原來歐陽修竟然站在院中,舉杯望著外面的天空,默念有詞,然後把酒灑在地上。如是再三,才把酒杯交給長子歐陽發,轉身進了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