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陷阱

郭建武雙眼一亮,急忙問道:“計將安出?”

展虎微微一笑道:“你們不用急,很快就知道了。”

他打馬一鞭,快速奔向驛館門口,到了近前猛地一勒韁繩,先是傲慢地看了葉小天一眼,這才下了馬,用馬鞭輕輕敲打著掌心,笑吟吟地上前道:“哪位是此間驛丞啊,本官要住進館驛。”

向驛丞看他錦衣華服,氣度不凡,倒也不敢怠慢,忙正了正小帽,緊了緊圍裙,倒握炒勺,彬彬有禮地道:“鄙人就是此地驛丞。足下何人,因何公幹來到紫陽?可有公文在身?”

展虎道:“本官貴州石阡府土舍展虎,要往京城一遊,路經貴地。”

向驛丞一聽便道:“那可對不住了,這館驛是朝廷命官往來寄住之所,你既非朝廷命官,又非因為朝廷公務往返,我們這館驛可是不予接待的。”

向驛丞所言不假,不過實際上住這種官方館驛的人絕不都是往來的官員,有點人脈關系就能入住,官員的家眷往返,館驛的人通常也會睜一眼閉一眼。

這館驛是朝廷開的,沒有贏利,到了明後期,已經成了一個很嚴重的財政負擔。不過向驛丞醉心研究美食,他的小天地就是廚房,對這些人情世故的事兒就不大在意。

而且,現在葉小天一行人名正言順地要往館驛他都安排不下,哪還有地方安排展虎這些人,看他隨行人員之眾,可也不在押解葉小天的人馬數量之下。

沐東大為不悅,用馬鞭一指葉小天等人,道:“這叫什麽話,我們不能住,那他呢?”

向驛丞道:“他是土司,自然能住!”

郭建武勃然大怒道:“豈有此理,為什麽土司住得,土舍就住不得?這有什麽區別?”

向驛丞皮笑肉不笑地道:“這還不簡單?土司,是朝廷敕旨任命的,是朝廷命官!而土舍,是土司自己任命的家臣。要說區別嘛,那就好比本官了,本官乃朝廷任命,朝廷要付我月俸,我就是朝廷命官。而我家娘子,那是本官自己聘娶的,我要付她月例,卻不幹朝廷的事。”

沐東氣得發昏,吼道:“什麽狗屁比喻,老子是你的小老婆麽?”

向驛丞一本正經地道:“小老婆本官已經納過兩個了,首要一點就得是姿色過人,足下這般相貌倒搭我也是不要的。”

沐東探出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子,咆哮道:“放你娘的狗屁!你這是故意找老子的碴兒啦?”

這兩個人言語不對付,從一開始就有火藥味兒,沐東在家鄉跋扈慣了,到了此時再也按捺不住。然而向驛丞也不是個什麽好脾氣,被人猛地揪住衣領,咆哮中噴了他一臉唾沫星子,向驛丞的火氣也騰地一下冒了起來。

向驛丞掄起炒勺,就狠狠地敲在了沐東的頭上,大喝道:“滾你姥姥的,一個外鄉土官,敢到本官的地盤上來撒野!”

門口那些驛卒全部是本地人,鄉土觀念濃厚,再加上統統都是向驛丞的部下,這時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登時就擁了上來,展虎和沐東等人的部下一見立即拔刀出鞘。

沐東被那一炒勺敲得頭昏腦脹,踉蹌著跌到一邊,郭建武冷笑拔刀,不屑地道:“就憑你們這些土雞瓦狗,老子片刻功夫就能殺個精光!”

向驛丞犯起了渾勁兒,梗著脖子道:“來來來,你來殺!老子的腦殼就在這裏,有本事你就拿去,他娘的,我就不信朝廷不辦你個殺官造反,滿門抄斬。”

葉小天懶洋洋地對皮副千總道:“皮大人,這鬧的太不像話了,你也不管管?”

皮副千總正笑嘻嘻地看熱鬧,自家金主發話了,倒不好拂他顏面,便把大手一揮,眾軍士立即挺起刀槍向前逼近,對展虎等人形成反包圍之勢。

皮副千總大喝道:“本官在此,誰敢造反,殺無赦!”

向驛丞馬上舉起大勺向郭建武等人一指:“他!就是他們要造反!”

展虎趕緊上前勸說郭建武和沐東,對他們道:“兩位不必為了些許小事與人爭執,咱們一路跟來,就是為了看他葉小天不得好死,何必節外生枝。”

展虎一面說一面向二人暗暗打著眼色,二人想起展虎剛剛說過葉小天的葬身之地就在紫陽,火氣便消了。郭建武悻悻地揮了揮手,他們的人馬便沒有繼續上前,避免了與向驛丞和皮副千總的人馬再起沖突。

展虎對向驛丞冷笑一聲道:“你說館驛不接待土舍,可展某一路行來,各地館驛卻也未見拒絕過我。似你這般不通人情世故的人,這個驛丞你要做一輩子了。”

向驛丞撇嘴道:“老子前程如何,用你操心麽?”

展虎冷哼一聲,對沐東和郭建武道:“走,咱們另尋住處!”說罷一撥馬頭,當先離去。向驛丞眼看他們走遠,轉過身來再看葉小天和皮副千總,便笑容滿面,親熱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