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痛毆董祖常(第2/2頁)

張原轉身向董祖常緩步走近,穆真真跟在他後面,張原說道:“董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結,當日我們只是一點小誤會,如何能牽連到我姐姐家人去,這可不好——”

董祖常見張原服軟,大喜,冷笑道:“小誤會?你可是踢了我一腳,那一腳狠著哪。”

張原問:“那董公子要如何才肯化解此事?”

董祖常道:“你讓我打兩個耳光、踢還一腳,再把這個胡婢送給我算賠罪,我就不再追究,以前的事就算了——”

董祖常正說得得意,猛聽張原大喝一聲:“打!”

張原平日勤練太極拳,與一般四體不勤的書生相比身手敏捷得多,董祖常看似身材高大,卻是酒色淘虛了的,上回被張原出其不意踢了一腳,這回張原驟然起腳,他依舊沒避開,幾乎就在腰脅原位置,又重重挨了一腳,痛叫一聲,往後踉蹌數步——

那個陳明是有些臂力拳勇的,縱身躍至,揮拳朝張原擊來,卻聽勁風厲響,一截短棍狠狠抽在他腕骨上,幾乎骨裂,陳明忍痛,另一手來奪短棍,那短棍蛇一般倏地彈起,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右腿又挨了一棍,劇痛鉆心,右腿支撐不住,屈膝跪倒,頸脖子隨即又挨了重重一腳,頓時撲倒在地,雙手支撐想要爬起,後頸被一腳踩住,好比蛇的七寸被釘在地上一般,使不上勁了,奮力伸手想抓那只黑布鞋上雪白的腳踝,“嗖”的一聲,腕骨又挨了一棍,筋骨痛得發麻,趕忙求饒:“別打,別打——”

那邊張原見董祖常踉蹌後退,沖上去就是一個大耳光,打得董祖常鼻血都噴出來了,一跤倒地,又是恐懼又是憤怒:“你敢打我,家父董玄宰,決饒不了你——”

凈慈寺的和尚這時上前攔住道:“佛門清凈之地,不得逞兇鬥狠。”這董祖常借住在凈慈寺,想必是布施了不少香火錢的,這和尚護著董祖常,不讓張原上前再打,寺裏又奔出幾個和尚,把董祖常扶起來,給他止鼻血——

張原打得手痛,左手揉右手,說道:“董祖常,上次我踢了你一腳,你父董玄宰還得寫信向我族叔祖道歉,你卻不吃教訓,所以我又打你了,回去向你父哭訴去吧,這個陳明,是叛奴,我帶走了。”

武陵機靈,已跑到寺中尋了一截繩索出來,與織造署小吏一起把那叛奴陳明綁了,穆真真執著小盤龍棍,提防著——

陳明大叫:“二公子救我,二公子救我。”

董祖常用袖子抹了一把鼻血,怒叫道:“這沒有王法了吧,光天化日下搶人!”

張原對凈慈寺的和尚們說道:“這個陳明盜取我姐夫家銀子、田契逃到董家,今日被我撞見,我要揪他見官。”對那織造署小吏道:“勞煩你去杭州府衙報告官差,帶這叛奴去審訊。”

那小吏答應一聲,匆匆去了。

凈慈寺的長老出來了,這長老與董其昌有舊,聽了一面之詞,上前向張原合什道:“阿彌陀佛,施主在本寺山門前行兇,不怕佛祖怪罪嗎!”

張原一聽這話,就知這和尚是個沒道行的庸僧,問道:“佛祖為何要怪罪我?”

這長老瞠目道:“施主行兇打人,豈不是罪過?”

張原道:“凡事有因果,長老只看果,不問因,豈是大德所為?”

這長老見張原辯鋒頗利,打量了兩眼,問:“敢問施主尊姓大名?”敢打董玄宰兒子的也應該不是尋常百姓吧。

張原道:“在下姓張,山陰人——長老是清修之人,莫要管這些俗事,等下自有官差到來,是非曲直自有公斷,董玄宰的兒子,還怕見官嗎?”

又有兩個董氏仆人趕來了,見陳明被捆翻在地,一時驚懼不敢上前。

大約等了小半個時辰,來了幾個織造署的差人,拖起陳明去杭州府衙,董祖常是有生員功名的,差人不敢捉拿——

張原道:“董祖常,與我一起去見杭州知府殷大人如何?你上堂只要一報‘家父董玄宰’,殷大人必為你申冤。”

上次在龍山,董祖常向按察司張其廉控訴張原踢他,原以為張其廉是他父親董玄宰的故交會包庇他,不料張其廉竟不肯回護他,這次陳明被張原抓走,這事情似乎不大妙——

正這時,聽得有人叫道:“黃寓庸先生來了,黃寓庸先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