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世之謎 第一節(第3/7頁)

劉忱冷笑道:“若是私宴,自然能坐主位,不過蕭大人代表大遼皇帝,在下代表大宋皇帝,這是兩國之宴,既然在宋境,自是宋使坐主位。”

蕭禧卻不答應,“劉大人莫要逞蘇秦之辯,天下之事,理為同一,我等設宴,自是我大遼使者坐主位。”

劉忱知道這第一次交鋒,事關雙方銳氣,如何肯退讓半步,當下冷笑道:“大宋的國土,大宋的驛館,若要設宴,自然由它的主人來設,這宴會所費幾何,不必由貴國出。”

蕭禧上前幾步,厲聲說道:“劉大人這等小節,都一步不讓,如此不近情理,可是沒有誠意談判嗎?”

“本使千裏迢迢持節而來,如何說沒有誠意?!想遼國也是大國,豈能不顧禮義,為天下所笑?天下萬事萬物,都擡不過一個理字,沒有道理的要求讓步,到底是本使缺少誠意,還是貴國缺少誠意呢?!”

劉忱舌辯滔滔,蕭禧一時竟被他駁得說不話來。那個金鎧青年不禁贊賞的點了點頭,轉過頭與蕭佑丹低聲說了幾句什麽,蕭佑丹向蕭素丟了個眼色,蕭素會意的點點頭,伸出雙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笑道:“既是劉大人與呂大人一定要爭這個主位,我看兩家七十多年交好,不必為這種小事傷了和氣。不過本使設宴,這個客位,本使也是斷然不坐的,這樣吧,本使明日在雁門山古長城以北設宴,再請二位大人與會,重開談判,可好?”

劉忱與呂大忠對望一眼,微微點頭,不亢不卑的說道:“如此明日必定準時赴約。”

杭州。

“魏國公死了?!”石越大吃一驚,韓琦死的真不是時候。因為石越名義上是韓琦的女婿,因此韓琦死的那一天,韓家就讓驛站用快馬送信,前往杭州。石越接到消息後,立即舉家帶孝,上表皇帝,請求能允許他去參加韓琦的葬禮。但石越心裏也暗暗納悶:“我記得韓琦是熙寧八年死的,難道我記錯了?”

只不過這時候,石越也無暇去認真回憶自己的記憶是否有誤了。對於宋朝來說,凡是與遼國有關的事情,必定是大事,石越既便遠在千裏之外的杭州,也不能不關心北面的談判。

“十萬大軍,必定是虛張聲勢。只不過也不能過份拂了遼人的面子,免得他們惱羞成怒。”石越搖頭苦笑不止,“若是韓琦在,他深諳軍務,在大名府數年,或者能知遼人底細,不料竟然故去。”

司馬夢求思忖一會,說道:“大人,皇上必然不會準你去大名府吊祭,夫人身體也經不過這種長途勞頓,何況去時也趕不及了。不過於情於理,大人得派個使者去大名府的。不如就讓在下前往,吊祭之後,在下就去一趟燕州,順便也可以打探遼人虛實。”

石越想了想,點頭答應道:“去之前,純父先去見一下唐二叔,唐家在遼國也開了一些店鋪,只不經營未久,還不能輕易行事,以免引人生疑。但你去了那裏,至少有個接應,也能有方便使喚的人。”

遼國朔州馬邑邊境。

劉忱騎著一匹黑馬上,回頭眺望。險峻的雁門山已被遠遠的拋在身後,跟著自己身後的,只有幾個幕僚與三十名軍士。為防不測,呂大忠並沒有隨行,而是在雁門山以南的西徑寨接應。劉忱不禁又一次想起身上肩負的使命,既要維護國家的利益,又要不至於引起戰端,而面對咄咄逼人的遼國,自己身後的國家與皇帝,都顯得孱弱了一點!

劉忱本是進士出身,對華夏族的歷史,自然是非常的清楚。這馬邑之地,即便是匈奴強盛之時,也一直在漢朝的疆域之內,當年漢武帝曾經在此伏兵三十萬,以待匈奴。劉忱環視四野,長嘆道:“不知要何時,我大宋方能有三十萬雄兵,再度臨此!”

他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號角長鳴,北方的原野上揚起一陣灰塵,轟鳴的馬蹄之聲由遠及近,劉忱心中知道這是迎接他的遼人來了,他舉起右手,屬下軍士立即勒馬列隊,向前迎進。果然,不多時,遠方便出現了百余騎遼人。遼人雖然占據燕雲之後,漸染漢化,但畢竟是馬背上的民族,素重騎術,非宋人能比。而這百余騎更是從樞密副使蕭素的親兵衛隊中挑出來的精壯者,其實軍容氣勢,更是讓人見之奪魄。

劉忱雖然不知道這些騎兵的來歷,但是心裏卻也明顯這是蕭素在向他炫耀軍威,隱隱便有威脅之意。他回頭見屬下軍士,不免有畏怯之意,不禁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揚鞭指著遼軍,一臉不屑的笑道:“契丹自以為天下之一,我看這騎兵,卻比咱們大宋的捧日軍差得遠了!”

這些軍士何曾知道大宋的精銳部隊、禁軍上軍之中的捧日軍是何等軍容?他們一向只知道禁軍上軍諸軍,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士兵,這位劉大人從京師來,既然說捧日軍強悍,心裏不免就信了七分。雖然說既便捧日軍再強悍,也遠在千裏之外,若真有意外,也無法救他們,但是士氣卻也不禁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