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世之謎 第五節(第2/6頁)

隋文帝的事情,侍劍與石安倒是都知道,當時坊間講評書的,也就有人講那一段的。石安不由就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那公子會不會……?”

唐康望了他一眼,心中不由一動,嘻嘻笑道:“安叔不用擔心,我大哥聖眷未衰呢。我方才看到那邊院子裏有十來個歌姬,若是咱們家有事,別人避之惟恐不及,能有人來送禮嗎?”

他提起那些歌姬,石安與侍劍不由相對苦笑。唐康見二人神態甚是古怪,不由笑問:“這又是如何?那些女孩子有什麽古怪嗎?”

石安便把那些女孩子是彭簡所贈、石越吩咐的回話等等事由,給他說了一回。

唐康靜靜的聽完,想了一會,問道:“侍劍,信中寫了什麽?”

侍劍臉色尷尬,卻不說話,只把信給遞給唐康。

原來彭簡以為石越入京,必然會被皇帝加以大用,他便想趁機巴結石越——自來少年新貴,沒有幾個不好色的,而且韓梓兒與石越成婚經年,卻一直沒有生育,若在杭州,礙著韓梓兒的面,還不好冒然送歌姬,此時他們夫妻相別兩地,石越枕邊寂寞,他便讓京師的表親買了十幾個色藝雙全的女孩子,搶在石越回京之前,送到他府上,料想必能投其所好……但是他卻不太懂得含蓄之道,石越與韓梓兒結婚兩年多,雖然談不上如漆似膠,卻也是恩愛非常,他在信中隱約暗示韓梓兒沒有生育,對梓兒已是頗有不敬之意,這些話讓平日對梓兒百般維護的石越看到,自然非常生氣,所以才說出那等話來,意思是告訴彭簡:“那些女孩子沒有我老婆好。”

侍劍看到這些,本來就是非常尷尬了,事涉他的主母,哪怕是轉敘別人的話,說出來也是不敬。何況韓梓兒平素對下人非常和氣,在仆人中,也得頗得好感的;而站在他面前的唐康,更是韓梓兒的嫡親表弟,唐康平素與梓兒感情最深,是石府眾所皆知的事情。

果然,唐康接過信來,略略讀了一遍,就不由怒從心來,恨聲說道:“大哥罵他,已是客氣了,真是小人。明日便照樣告訴他就是了。”

秦觀湊過身子,看了信一兩眼,便已知端倪,唐康對此事反應激烈,只怕還不僅僅只是出於感情的因素,他想了一會,笑道:“賢弟,石學士此時,似乎不宜過多樹敵,把這些女孩子,好言好語送回便可以了。”

唐康畢竟年紀還小,心裏雖然知道秦觀說的有理,卻依舊氣鼓鼓的說道:“這個姓彭的,就這樣送回,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

“二公子,俗語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石安雖然不知道詳情,但卻也是不主張做得太過份的,只是石越有令,他卻不敢違拗,便盼著唐康出來做主。

秦觀見唐康還有不平之意,當下微微一笑,走到茶幾邊上,用手指沾了剩茶,在幾上寫了幾個字,笑道:“明日便把這幾個字交給彭簡便是。”

三人上前一看,秦觀寫的卻是“燕婉之求,蘧篨不殄”八個字。唐康是讀過《詩經》的,看到這句話,不由一怔,轉念一想,才明白秦觀的意思,不由莞爾,擊掌笑道:“妙哉!如此才算出了我胸中的惡氣。”

只是侍劍與石安,卻不免要莫名其妙了。他們自是不明白,秦觀引了《詩經·新台》中的這句詩,也是在嘲笑彭簡——“你給我送枕邊人,雞胸駝背之人我可不喜歡!”

杭州,早春。

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彭簡一身便服,走在杭州南郊的田間小道之中,身後緊緊跟著兩個小廝。江南的田野風光,讓彭簡這等市儈之人,也感到心曠神怡,忍不住出聲贊嘆道:“真是好一個所在!”

一個親信的小廝笑道:“老爺,這又是什麽好所在了?杭州十裏八郊的,何處不是這樣的地方?”

另一個小廝卻忍不住問道:“老爺,我們跑到這鄉下,又是做什麽?”

彭簡笑罵道:“你們又懂什麽,風雅之地,有風雅之人。龍必潛於深淵,蘭必生於幽谷。我們可是來找一個蘭心慧質的美人兒。”

“美人?用得著老爺您親自來尋嗎?”

彭簡笑道:“你們不知道,我廢盡辛苦才找到此人的隱居之所,若非我親自來,必然請不動她。”

“又不是什麽公主娘娘,哪有這麽大的駕子?官府相請,也敢不來?”兩個小廝撇撇嘴,顯得非常的好奇。

彭簡顯得心情極好,笑道:“倒也不是什麽尊貴之人,不過是子明學士的紅顏知己,以前京師有名的歌姬,芳名楚雲兒姑娘。我聽說她脫籍回了杭州,便讓人查閱戶薄,終於找到。”

“既是紅顏知己,為何不娶回家?我聽說石府連歌妓都只養了幾個人,還是石夫人買回來的。”一個小廝覺得這種事情,簡直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