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世之謎 第六節(第3/7頁)

蔡京聽他說完,低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望著陳良與侍劍,說道:“依在下之見,必然是彭簡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在搞什麽古怪,而這個古怪,又必然與楚雲兒有關……”

“可是他又能玩出什麽花樣來呢?”陳良疑惑的問道。

蔡京微微一笑,道:“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我們在這裏想是想不出來的。但不管他玩什麽花樣,我們都要搶得先手。想來彭簡也是因為心懷忌憚,所以不敢亂來,這就給了我們機會——我已經囑人,說楚雲兒涉及市舶司一樁走私蔗糖案,去楊家院將彭簡的人趕走,把楊家院控制起來。等一會兒,我再自己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從楚雲兒口中,探聽出點什麽來?”

侍劍與陳良見蔡京如此膽大妄為,又是吃了一驚,但是此時他們卻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只得依他行事。侍劍知道石越與楚雲兒交情非常尋常,生怕蔡京亂來,想了一想,說道:“蔡大人,楚姑娘與我家公子交情非同尋常,大人去若是探不出什麽話來,便讓小的去一次,或者更容易讓楚姑娘相信些。”

蔡京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如此甚好。”

“那——這些在本府周圍的人,又要如何處置才好?”陳良問道。

“很簡單。”蔡京望了屋外一眼,冷笑道:“膽敢監視朝廷重臣,他們是禦史台還是帶禦器械侍衛?統統抓起來,嚴刑拷問,拿到證據,憑此一條,日後便能讓彭簡吃不了兜著走。”

陳良與侍劍聽到他的話,都不禁心中一寒,蔡京卻若無其事的繼續說道:“杭州的情況,要修書急送京師,報與石大人知道。我們三個,都在石大人的船上,有些事情,石大人不方便做的,我們要替他做了,似彭簡這樣的白癡,本來就不配做石大人的對手……”

侍劍低著頭,想了半晌,擡頭望了陳良一眼,咬咬牙,道:“陳先生,這件事情,就照蔡大人的主意辦了,我看這樣處置,再差也不可能給公子惹麻煩的。”

陳良沉默良久,終於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這兩件事情,的確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蔡京見二人答應得勉強,不由暗暗冷笑,心裏便有幾分看不起陳良,當下略帶嘲諷的說道:“若是陳先生覺得下不了手,其實倒有更好的辦法,陳先生只需將這些人抓起來,送給晁美叔,然後自己親自去看晁美叔審案——自然有人替我們用大刑的!到時候,還有一個人證在那裏,看彭簡如何脫身?!”

侍劍卻沒有聽出來蔡京嘲諷的語氣,拍手笑道:“這個計策好!既然說定,我們就分頭行事,先辛苦蔡大人去一次楊家院;陳先生去安排官兵抓人;小的還得先去見夫人,想來夫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侍劍剛出了西花園,就被一個丫頭一把拉住,嗔怪道:“侍劍,你跑哪去了?讓我好找,夫人等你好久了。”

侍劍連忙賠禮,笑道:“姐姐容我去換件衣服。”

“哪還顧得了這麽多呀?先去見夫人吧。”丫頭也不容分說,拉著他便入內院走去。

侍劍心裏暗暗苦笑,不管他在外面怎麽樣,到了屋裏,卻始終是個書僮——被丫頭連拉帶扯,到了後園,也來不及整整衣冠,就聽那個丫頭高聲叫道:“夫人,侍劍來了。”

“讓他進來吧。”聲音既潤且柔,自是韓梓兒無疑。

侍劍連忙隨便拍了一下衣服,快步走進後堂,見韓梓兒坐在廳中右側上首的椅子上,手裏拿著針線和一只未繡好的香囊,卻是一直沒有下針——侍劍心裏一由偷笑:明明擔心得要死,卻還要拼命掩飾。他也不敢多看,給韓梓兒叩了個頭,道:“給夫人請安。”

“嗯,你起來吧,一路辛苦了。”梓兒柔聲道。

“謝夫人。”侍劍站起來,拆開隨身帶著的包裹,取出兩封信來,遞給梓兒身邊的丫頭,笑道:“公子讓小人回來,給夫人報個平安,他在京師一切安好,請夫人勿念。這裏有公子和舅爺的家信,另外老夫人給夫人帶了一些東西,不知道已經送進內堂沒有?”

梓兒從丫頭手中接過信來,輕輕點點頭,說道:“已經送進來了,我讓他們兩個去休息了,你再辛苦一會兒,我還有話問你。給侍劍看個座。”她後一句,卻是對丫環說的。

“不敢,夫人吩咐便上,小人站著侍侯就行了。”

梓兒一顆心思早已飛到石越身上去了,哪裏還聽得見他在說什麽?先拆開石越的家書,默默反復讀了幾遍,石越卻是盡撿好的說,無非是一切平安,好得不能再好,讓梓兒在杭州好好照顧自己,不用掛念之意,除此之外,便是些夫妻之間的相思情話。梓兒讀完之後,張嘴欲問侍劍,想想不妥,將石越的書信珍重折好,交給丫頭,又拆開桑充國的家書,細細讀來:“……近日朝野間雖有不利於子明之謠言,但以愚兄之見,則子明聖眷未衰,不足掛心。且奸人陷害之意甚明,皇上聖明,當不會為宵小所欺,賢妹大可放心。開封府已經通緝奸人,愚兄與《汴京新聞》亦全力為子明辯汙,便是《西京》報,亦難得深明大義。愚兄相信不久一切將水落石出,子明必受大用,賢妹在杭,須得保重身體,勿為流言所擾……”——桑充國根本不及石越十分之一的了解他妹子,雖然他信中是關切之意,卻全然沒有想到,梓兒遠在杭州,高門大院,雖然自有丫環婆子多嘴,可也不可能這麽快聽得見什麽流言。反倒是他這封家書,讓梓兒的心一下子就懸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