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勵精圖治 第十節(第6/6頁)

石越見他神色惶急不似撒謊,不由得苦笑問道:“你看到這個包裹,也不覺得可疑嗎?”

“學生以為那或是個盜賊……”

“沒腦子!”石越一邊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一邊卻在口裏安慰道:“既是如此,奏折還在嗎?當時必有家人為證。”

不料韓宗吾低垂著頭,低說聲道:“那奏折,學生在唐坰入獄時燒掉了,但做證的家人倒是有。”

“沒腦子!”石越再次在心中暗罵了一句,他望著韓宗吾,心中頗有些哭笑不得。當真是龍生九子,子子皆有不同,韓家也並非沒有英傑之士,否則那能在宋代盛極一時?但韓宗吾此人,卻的的確確是既無心機又無膽色,十足的一個紈絝子弟。如今還親手毀掉了物證,縱是韓絳只怕也要百口莫辯了。

“世兄現在即刻回府,快將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令尊。以令尊之明,自然能猜到事情真相如何。只是事已至此,只怕也沒什麽更多的辦法。單單只今日滿風樓之事,便已足夠令尊麻煩不已了!”石越幾乎是嘆息著的說道,想道以韓絳的厲害,竟然會有這麽一個草包兒子,他的心中對韓絳,但也有些同情。

“我若回去,會被家法活活打死的。”韓宗吾臉上露出極之恐懼之色,一邊哀求的看著石越與馮京,似乎想懇求些什麽。

“事到如今,只怕令尊已經沒有空來打你了。”石越又嘆了口氣,一邊高聲喚道:“石安,送韓衙內回府。”

待石安將韓宗吾與竹娘送走,石越與馮京相顧一嘆,二人心中皆是雪亮:韓絳在尚書省政事堂的日子,只怕已經是屈指可數了!

果然,次日早朝,安惇便即當廷彈劾尚書左仆射韓絳教子無方,縱子行兇,毆打朝廷命官,且事涉泄露朝廷軍機。頓時令得滿朝驚駭,韓絳自韓宗吾回家,便已知悉此事,早已準備了謝罪的表章遞上,自請引咎辭職。安惇一個七品禦史,僅憑一己之力,扳倒宰相,一日之內,便名噪天下。

接下來數日之內,趙頊接連降詔,罷韓絳相位,奪韓宗吾勛品,以安惇為殿中侍禦史,韓絳這個尚書左仆射屁股還沒有坐穩,短短幾個月就被罷相,尚書省暫時便形成了以尚書右仆射呂惠卿為首的新格局。

而唐坰亦在交納巨額罰金之後釋放出獄,但是《諫聞報》在經濟上受到重大打擊,無力復刊,只得暫時停刊。唐坰出獄之後,因為一貧如洗,不得已遠赴杭州,加盟《海事商報》。

但是這一切,對時局產生的影響,其實相當有限。韓絳本身是個沒有特別堅定政治信念的相公,他在政事堂的作用,甚至連石越都認為幾乎是可有可無——無非是用來蓋印而已。而《諫聞報》也並非是有影響力的大報,雖然這可以看成是報業發展的一個小小的挫折,但是無論是石越,還是三大報的編輯們,都沒有誇大這件事的負面影響的意圖。

總之,大宋前進的車輪依然沒有停止,並且一直停留在石越所希望的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