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國之不寧 第四節(第4/7頁)

武釋之見段子介話中有抗令之意,不由臉色一沉,寒聲道:“段校尉難道想抗令?你是武人,並非文臣,又無家眷在此,何故拖延?且爾是戴罪之身,若敢抗令不遵,便請恕本官無禮。本官早已接到命令,道段校尉向來不馴,若敢抗令,便押至汴京,衛尉寺自會按律定罪。”

向安北聽到此話,心更是沉了下去,他向段子介使了個眼色,段子介畢竟不是當年只會逞匹夫之勇的模樣,早已會意,便緘口不再說話。向安北這才抱拳向武釋之說道:“若無交接,只怕多有不妥。”

“在下便是新任陜西路安撫使司監察虞侯致果校尉王則。”武釋之旁邊的武官態度就要溫和許多,他向向安北抱拳還禮,溫聲說道:“在下的副使要三日後方到任,因向兄與段兄失察之事,上官十分惱怒……”

向安北與段子介見這個王則顯然是不明真相,心中不由暗暗苦笑,一時竟也沒有心情聽他說些什麽。二人只覺得如此作為,顯然是章惇與高遵裕勾結在一起,要將自己二人趕到海外,從此再也掀不起什麽波浪來。畢竟只要他們遠離中土,章惇將陜西司的證據毀掉,高遵裕再做點手腳,二人沒有證據,說什麽也是白搭。想到此時章惇準備如此充分,向安北與段子介心中都不免暗暗叫苦。

向安北心中轉了數轉,終覺只能用緩兵之計,忙笑著應酬王則道:“既是如此,敢不遵令?只是陜西司是緊要之地,事出突然,並無準備,要交接的事情甚多,今日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完,還請王兄能允許以明日為交接完畢之期。”

王則也覺得武釋之的說法太過於不近人情,當下點點頭,向武釋之說道:“武兄,還請寬限一日方好。”

實則武釋之也並不知道內情,以章惇之精明,豈會把事情告訴他,留下日後把柄?他想了想,也覺得一天之內,毫無準備就想交接完畢,的確不太可能。便點頭應允道:“非是我不講情面,實是上頭交待得厲害。陜西房最近所辦大案之卷宗、物證,也有令要一並帶回京師,正好勞煩王兄交接之時,將這些交予在下……”

“多謝王兄!武兄!”向安北心中不由大喜,連連道謝。

當晚,向安北便擺出一副要討好的模樣,要請武釋之與王則到陜西路最大的酒樓接風洗塵,不料武釋之斷然拒絕。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在府衙中置宴,又招了幾個官妓相陪,這次武釋之似覺不好意思,卻是沒有拒絕。只是宴會之中,目光始終不離向安北與段子介左右。向安北與段子介卻都擺出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由向安北陪武釋之,段子介陪王則,只是一個勁的豪飲,武釋之心中本以為二人是想灌醉自己再弄什麽玄虛,誰料這向、段二人,卻是三杯兩盞,將自己給先後灌倒了。

武釋之又覺好氣又覺好笑,不過心中警惕之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只是命人送二人回房,又吩咐了幾個親兵去監視。他自己卻與王則由幾個陜西司的低級武官做陪,繼續喝酒聽歌。

不料衛尉寺陜西司衙門內那口大鐘的秒鐘才走了幾十圈,武釋之與王則更在酒酣之際,便聽到府外傳來一陣打鬥之聲,打鬥之聲只持續了一小會,隨著幾個重物落地的聲音便停止了。然後便聽到兩匹馬蹄聲由近漸遠。

武釋之在衛尉寺內本也是精明強幹之人,此時雖然半醉之中,亦只是怔了一下,立時便清醒過來。連忙帶著兵士往向安北與段子介的臥房去查看,到了臥房之時,便見隨來的四個兵士,全部被打暈在地,向安北與段子介,早已不知去向。他正在那裏恨得咬牙切齒,便見王則腳步匆匆來報,道是孔目房內档案卷宗被翻得亂七八糟,顯然向、段二人,不是空手而走。

武釋之心中一陣發冷,來之前章惇的嚴厲吩咐,他一時也不敢忘記,“朝廷懷疑向、段二人因與文煥有舊,或有降夏叛國之意,不得不未雨綢繆,遠調二人至海外。爾去陜西,須時刻謹防,不可使二人逃脫,若是萬一彼二人降夏,二人皆身居機要,其害烈於文煥百倍。切記!切記!”

武釋之使勁捶了自己一拳,立時發現現在並非後悔之時,忙打點精神,站直身軀,厲聲喝道:“向安北、段子介叛國潛選,立時追拿,若敢拒捕,格殺勿論!”說罷,向王則說道:“王兄,請你立即去通知京兆府,向、段二人身上都有出關文書,莫讓他們賺開城門逃走。”

王則肅然點頭,他階級雖然較武釋之要高,本來武釋之如此施為,已是有點過份,他完全可以給他難堪。但是王則聽說武釋之說向、段二人叛國,早已將向安北與段子介恨入骨中,當下也不多話,便以新任陜西路監察虞侯的身份,將府中兵丁,交與武釋之,自己上馬,徑直往京兆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