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肆伐西夏 第十節(第2/3頁)

金蘭見侍劍眉飛色舞的神情,忍不住撲哧笑道:“雖沒拜入程正叔門下,卻成了蘇門信徒。難不成侍劍竟是想成仙?”

“縣君說笑了。”侍劍笑著吐了吐舌頭,道:“我去給公子通報一聲。”

“且慢。”唐康伸手攔住轉身欲入院中的侍劍,低聲笑道:“先讓大哥歇息,晚點再見,我們先回房等等無妨。”又壓低了聲音,笑問道:“門外車水馬龍的,又是哪一出?”

侍劍停住腳步,笑道:“已經閉門謝客了。只因許多人聽說公子見了司馬相公,便都存了僥幸,名帖流水價的送進來,推也推不掉。”

“這為的又是何事?難道便不能等一天兩天麽?”唐康只覺其中十分蹊蹺,卻一時沒想通其中的關節。

侍劍笑著搖搖頭,卻是閉口不言。

金蘭抿嘴一笑,輕聲道:“夫君怎的便想不到?無非是為了西夏之戰和罷。若是他事,見大哥閉門謝客,總是要走了,等一兩日再來說也不急。惟獨此事,明日皇上召見,想必便要問計,只待大哥一言,多半便能幫皇上定下心意。這是十分火急之事,又有誰能等得起?何況大哥見司馬相公的消息傳來,朝中還不知多少人著急呢。”

唐康被金蘭點破,又見侍劍眼中頗有贊賞之意,已知金蘭所說不差。若是平時,不免要在心中暗暗以青眼相待,但此時卻只覺有說不出來的味道,喉嚨微微動了下,終於還是保持著明朗的笑容,道:“原來如此。”

金蘭的眸子中迅速地閃過一絲黯然,臉上卻也一般地笑容如舊,笑盈盈望著唐康與侍劍。

唐康又笑著向侍劍頷頷首,正待與金蘭一道先行離去,卻見從院中閃出一人,身著灰色棉布長衫,腰間隨意的束著一根絲帶,眼簾低垂,嘴唇抿緊,原來竟是李丁文。門邊的親兵見著,早已一齊行禮,唐康也忙搶上前去,行了一個恭恭敬敬的弟子禮,笑道:“先生別來無恙。”

金蘭也忙恭敬地斂衽行禮。侍劍卻只是在後面微笑著行了個常禮。

李丁文見著唐康與金蘭,微微頷首,算是還禮,道:“康時與縣君都進來罷,公子已等了許久了。”

“大哥醒了麽?”

李丁文沒有回答唐康的廢話,只是懶懶地點了一下頭,已轉身走進院中。唐康素知他性情,忙帶著金蘭跟了進去。

石越住的這個院子面積並不大,只是在一個小花園中修了幾間精舍。這是石越撫陜時增建的,這其間的一草一木,說起來唐康只怕比石越還要熟悉。修這院子時,唐康還曾經給石越寫過信,請他命名,石越只是簡單的回了兩個字:“不必”。因此竟是連院名都沒有。

隨著李丁文到了一間精舍之前,李丁文伸手推開虛掩的門,徑直走了進去。唐康與金蘭在門外已見著石越,裹了一件寬袍大袖的長袍,長發用絲帶束著,隨意的灑在身後,正埋首坐在一張書案前,神情專注地翻閱著什麽東西。見到房門被推開,石越擡起頭來,笑道:“是康時與蘭兒麽?”

“大哥。”

“奴家見過大哥。”

唐康與金蘭連忙走進房中,向石越行禮。

石越擡了擡手,笑道:“一家人,不用拘禮。來,先坐下說話。”

唐康與金蘭謝了坐,在下首坐了。石越指著桌上面的許多名帖,笑道:“離京不過一年,不料汴京已經物是人非。”

唐康接過話來,道:“這一年朝中變化甚大。四品以上官員丁憂的丁憂、撤罷的撤罷,調換了幾乎三分之一,諸寺監長官更有一半以上易人,現在朝中暗中又有傳言,道是尚書左右丞與六部尚書在位太久,至少該調換一兩位了。傳言最厲害的,便是說大理寺卿張景憲要升任刑部尚書,少卿蹇周輔升任大理寺卿。而刑部尚書陳繹、尚書左丞王安禮與右丞呂大防、以及司農寺卿安燾都要出外。”

石越聽得暗暗驚心,朝中各部寺監長官不使長期在位,是防止權臣坐大的秘法,這自然並不奇怪。但是陳繹、王安禮、呂大防、安燾都是與呂惠卿不和的重臣,竟然都傳出這樣的謠言,再加上此前蒲宗孟等幾個與呂惠卿關系密切的官員都得到重用。這一切卻不能不讓石越暗暗警惕。

“傳言而已。”李丁文在旁邊輕描淡寫地說道。

“是。”唐康也不多言,又笑道:“不過還有一個傳言,道是韓師樸將任鴻臚寺卿,李邦直將任尚書省左司郎中。”韓忠彥與李清臣,一個是韓琦的兒子,一個是韓琦的侄女婿,與石越說起來,都是親戚的關系。雖然這種親戚關系並不能決定一切,但是卻總是不錯的消息。

石越笑著搖搖頭,“不去說這些。”他移目注視金蘭,突然說道:“我明日要面君,蘭兒來見我,除了敘家禮以外,想必還有事要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