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肆伐西夏 第十九章(第2/4頁)

“宣他進來。”秉常下意識地說道。

“是。”

次日。

西夏國相府。

“南朝許諾休兵議和?”梁乙埋倨坐在一張胡床上,盯著李乾義,問道。

“是。”李乾義小心地把昨晚對秉常說的話,又向梁乙埋復敘了一遍。當然,省去了宋朝要他梁乙埋人頭的那部分。

梁乙埋不動聲色地眯著眼睛聽完,忽問道:“皇上怎麽說?”

“皇上說要從長計議。”

“喔。”梁乙埋揮了揮手,“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太後免不得也要召見你的。”

“謝國相。”李乾義恭謹地應道,又向梁乙埋一揖,退出國相府。

“你以為如何?”待到李乾義走遠,梁乙埋方轉頭向梁乙逋問道。

“宮中衛士報告說,昨晚這廝見皇帝時,曾摒開左右密談。他必有事情瞞著我們。”梁乙逋臉上的肌肉跳了跳。

“使團中我們的人怎麽說?”

“一概不知情。只知道石越和郭逵,單獨與這廝談過。”

“他回來時在仁多澣那裏呆了一晚,還是仁多保忠送他回京的,是吧?”

“是。”梁乙逋臉上還有憂慮之色,“昨晚皇帝還見了仁多保忠,談了約半個時辰。只恐對我家不利。”

“仁多保忠帶了多少兵?”

“一千人。”

“給我打發回去。”梁乙埋冷冷地說道,“把仁多保忠留下,這是質子。”

“是。”梁乙逋答應著,又道:“天下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宋朝亡我之心,路人皆知。現在卻又許下這許多好處,正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必是南朝奸計!”

梁乙埋點點頭,道:“我等自然知道這是奸計,但是國中文武百官,卻未必知道。將人逼到絕路時,又將老大一塊肉擺在你面前,利令智昏,人人都想著左右是個死,不如咬一口試試……”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咬牙道:“這才是毒計!必是石越小兒所設。”

“如此,又要如何應對?總要設法知道李乾義和皇帝私下裏說了什麽才好……”

“怕什麽?”梁乙埋桀桀冷笑道:“只要握緊兵權,他們玩不出什麽花樣!明日你便去軍中住著。府中宮中,全部調上精銳可信之士。旁事只要靜觀其變便可。”梁乙埋打仗外行,但是對於政治鬥爭,卻是十分精通。

“是。”

“再派人盯緊李清與文煥。”

“是。”梁乙逋應道,沉吟一下,又問道:“禹藏花麻呢?”

“別去惹他。”梁乙埋皺緊了眉頭,“那是個蠻子。真惹惱了他,他能馬上翻臉率兵攻打我的相府。反正他一個人不足為懼,不要管他。真鬧出事來,你就讓人率兵把他圍了,我保管他立刻向你效忠。”

“是。我即刻便去安排。”

梁乙埋微微點頭,輕松地笑道:“若果真鬧將起來,千萬別傷了小皇帝。真惹上了弑君的罪名,會惹得天下大亂的。”

“我理會得。”

“嗯。嘿嘿……本相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樣來。”放肆的笑聲,從國相府中傳出。

“文卿,你以為南朝可信麽?”秉常依然在猶豫。

文煥沉吟著。他心裏也不是很明白朝廷的用意,但是在李乾義回國之前,職方館就傳給他命令,要他盡其可能,勸夏主接受朝廷的條件。

“陛下,南朝經略南海之意早明。但既便如此,其可信不可信,其實並不重要。”

“哦?”

“南朝所提條件,對大夏利大於弊。而陛下若欲真正掌握朝政,鏟除權臣亦是必然之事。這些事情,南朝不提,陛下遲早要做。眼下他們提了,不過是順水人情。”

秉常沉吟著。文煥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

“然則……”

“陛下所慮者,並非南朝可信不可信。而是梁氏在國中經營已久,黨羽密布,又握有軍權,兼有太後之助,若輕率行事,恐誅虎不成反被虎傷也。”文煥直視秉常,直言無忌地說道。

秉常默然,良久,方點頭道:“誠如卿言。”

“臣請為陛下謀之。”文煥壓低了聲音。

“只管直說。”秉常不由走近了數步,急切地說道。

“梁氏雖然把持朝政,然而文武大臣,並不歸心。陛下果真欲行大事,所要誅滅者,不過梁乙埋父子及二三死黨爾,圖之不難。臣聞仁多統領素忠義,且與梁氏不和,陛下可遣一使者,密諭仁多,使其謊報宋軍入寇。陛下以李清隨扈,立召梁乙埋及文武百官商議,待其至,可立誅之。爾後使一親信之臣圍宮,保護太後。陛下親率禦圍內六班直持梁乙埋人頭往軍中,聲明只罪梁氏父子,余皆赦免,奪軍權易如反掌。爾後召仁多統領入京為相,則大事定矣。縱若有他變,陛下自守宮城,而使仁多預先領兵進京勤王,梁氏亦不過為鳥獸爾。此事只須行事周密果斷便可。”文煥是存了心要挑起西夏內亂。西夏經過大敗,若內部果真再來一次內戰,便是神仙也救不了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