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戰徐州(1938年3月~1938年6月) 當我們談論花園口時我們在談什麽(第2/6頁)

劉斐說:“一切都需要看徐州會戰後的形勢。”

蔣介石說:“你們覺得掘開黃河堤岸的建議怎麽樣?”

全面抗戰前的1935年,有一次,蔣介石到武漢行營,行營參謀長晏勛甫(保定陸軍軍官學校1期,湖北漢川人)就提過:一旦中日開戰,日軍必沿平漢線奪取鄭州,鄭州之失不是一城之失,而關系日軍西進南下問題,所以可掘黃河堤岸來阻擊日軍。

1938年初,第1戰區司令長官程潛來武漢時,重提晏勛甫的計劃,此時晏正好是程潛的參謀長。按他的計劃,應在鄭州附近選擇決口地段,用黃河水阻日軍於鄭州以東。

徐州會戰中,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長陳果夫和軍令部次長熊斌等人也提到類似建議。

面對蔣介石關於黃河決堤的問話,劉斐和林蔚互相看了看,林蔚說:“委員長,我以為決堤的關鍵在於到底值不值,也就是說,對日軍的阻擊力量有多大,對全盤抗戰的功效有多少。後者是關鍵。如果事倍功半,就需要再斟酌。但如果事半功倍,則可以實施。”

劉斐則直接從軍事角度切入,說:“現在日軍已進入豫東,如果黃河決堤,首要目標是寄希望於使其輜重部隊尤其是重武器輾轉難行。放水豫東南,有希望保住包括洛陽在內的鄭州以西大片土地,如果鄭州不落入敵手,又有黃泛區阻隔,日軍走平漢線攻武漢的概率就會降低。但黃河決口後對日軍的影響到底有多大,我們的損失又有多少,還應再次集合黃河水利專家進行商討。”

蔣介石說:“局勢緊急,留給我們考慮的時間沒幾天了。”

到了鄭州,在派專列把劉斐和林蔚送往徐州後,蔣介石馬上叫駐紮在那裏的第20集團軍總司令商震(保定陸軍速成學堂,河北保定人)和第39軍軍長劉和鼎(保定陸軍軍官學校3期,安徽肥東人)帶他去看黃河大堤。

商震出身晉綏軍,少時考入軍校後,一面學軍事,一面學英語,後參加同盟會,並留學日本。商震是少年英才,二十三四歲,就已經是袁世凱政府陸軍部的高級顧問了。後來一直追隨閻錫山,先後主政山西、河北、河南。他是武將,但又能文,個人文化素質好,英語講得也不錯,這在當時的將領中是不常見的。

有人說,商震會英語,但只會“YES”“NO”,單詞一過3個就不會說了。這是多少帶點羨慕嫉妒恨的玩笑話,事實是商震說得確實可以,不但自己學,還在部隊裏開了培訓班,叫手下跟著學,場面有點“瘋狂英語”的意思。

雖然出身晉綏軍,但商震極被蔣介石倚重,這一點類似於在中樞的軍令部長徐永昌。看一下商震後來的職務就清楚了:第6戰區司令長官、軍事委員會辦公廳主任兼外事局長、赴緬印馬軍事代表團團長、中國駐美軍事代表團團長、國民政府參軍長、盟國對日委員會中國代表兼中國駐日代表團團長……

卻說一行人出鄭州北門,乘車奔馳十來公裏,轉眼間到了黃河岸邊。這是作為南方人的蔣介石第一次如此近距離且專注地觀看黃河。戰火將襲,怒河春醒。此時河面水位不是很高,漲水期要等夏秋時季了。

商震的話幾乎和林蔚一樣。

黃河水災在歷史上就是困擾兩岸居民的大問題。一旦主動扒開堤岸,又會有多少民眾遭災?不管阻擊日軍的效果如何,這都是需要背負後世罵名的。

蔣介石繼續思考時,土肥原賢二已經浩浩蕩蕩地殺向豫東。

第14師團類似於第5師團,是一支機械化部隊,坦克、戰車、卡車、炮兵牽引車加在一起,有500多輛,南下時,光正面就擺了五六裏地之寬,確實是夠嚇唬人的。

最初守蘭封的是宋希濂的部隊。

在南京時,宋希濂的部隊守衛下關,傷亡相對不大,撤退時部隊大半過江。盡管如此,宋從南京下來後還是被撤了職(南京下來的部隊長,被查辦的很少,宋被撤職,當與其部隊在南京的位置與擔負的任務有關),於是回到湖南老家閑居。當然,大敵當前,正是用人的時候,蔣介石不可能棄用黃埔1期的宋希濂,所以在宋閑居一個多月後,就任命他為榮譽師師長了。什麽是榮譽師?榮譽師的士兵,都是作戰受傷治愈的老兵。宋希濂帶著榮譽師在瀏陽訓練了一段日子,1938年5月接到何應欽的急電,叫宋立即趕到武漢。

在武漢,何應欽對宋希濂說:“你馬上就任第71軍軍長!這個部隊的人事你是熟悉的,在指揮上不會有什麽問題。”

宋希濂一愣,說:“軍長不是王敬久嗎?”

何應欽說:“委員長把他撤了!”

原來,南京戰下來後,第71軍軍長王敬久拉著隊伍到洛陽整訓,奉命受當地警備司令節制,兩人以前在一個部隊,當時王的官職要比那位警備司令大,所以對受其節制這件事想不通,總鬧脾氣,傳到蔣介石那裏,老頭子很生氣,一怒之下把王給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