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冬將至(1938年7月~1938年11月) 危情時刻(第2/9頁)

關麟征只回答了一句:“我是校長的學生。”

蔣介石非常滿意,在會上說:“各級部隊長就要像關麟征這樣,退得下來,沖得上去,身先士卒,何愁敵寇猖狂?”

再後來,關麟征受到蔣介石關照,升為第34集團軍總司令,成為繼胡宗南後黃埔系裏第二位集團軍總司令。

關麟征雖然小羅卓英將近10歲,但卻不買羅卓英的賬。羅卓英呢,雖然是“土木系”二號人物,陳誠的左膀右臂,但並非跋扈之人,面對暴脾氣的關麟征,只是不冷不熱地點了一句:“這是戰區的安排而已。”

羅卓英的意思很明顯,並非我想要你“關大刀”。

就這樣,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來。關麟征的部下張耀明不免替關擔憂。在座的盧漢、李延年、李仙洲、甘麗初、張沖、方靖等人都不說話,只是看著兩個人吵。怎麽說話呢?一個桀驁不馴,一個是陳誠的影子,事情最後還得陳誠來了結。

陳誠能說什麽呢?一拍桌子,嚇了關麟征一跳。

關麟征的桀驁脾氣,陳誠早就知道,也領教過,那是10年前,當時陳還是他的起家部隊第11師副師長,關在他手下做團長,羅卓英則是參謀長。當時羅想聯合諸人擁陳上位做師長,問到關時,關表示不屑。後來陳當上了師長,關另投他部,否則關也是“土木系”元老了。

陳誠並不是個記仇的人,所以後來對關麟征還不錯。只是此時陳誠覺得關麟征有些過分了,雖然羅卓英脾氣好,但在這樣的會上,也不該這樣叫他下不來台,於是一錘定音,說:“雨東(關麟征字)!你何來急躁?此事已定,服從軍令,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會戰行將結束,在協作轉移上不得出現任何問題!散會!”

回過頭來再說武漢。

這幾天,船舶運輸司令部渡江處和渡河處都很閑,沒接到任何渡送軍隊撤離的任務。軍隊前些天都已經撤下去了。

武漢江防工事中還留有最後的哨兵,但用陳良屏的話形容,此時“瞭望槍口,寂靜無聲”。

10月24日午前,司令部所屬船只都已開往長江上遊,各方面基本上都已撤離完畢。堅持不走的,也不能綁架,但已是寥寥。

武漢三鎮已相當於一座空城。

但是,還有招商局的一艘名為“江興”的大型火輪沒走。

按這艘巨輪的計劃,將於24日午後兩點,接走最後一批離開武漢的公職人員和市民。此外,船舶運輸總司令部下面還有一艘速度輕快的小火輪在江邊待命,定於當晚9點再撤離武漢。

1938年10月24日下午兩點,“江興輪”裝滿了人,然後準時開出。這時候,蔣介石還沒走。

這一天,日軍第6師團前鋒已迫近漢口郊區。

很多人認為:蔣介石要面子,別人不催他走,他就不走。催他走的,是他的黃埔學生,也不行,還必須是非嫡系出身的將官,比如軍令部長徐永昌這樣的。也有人說,是在做樣子。“做樣子”在中國的詞典裏是個貶義詞。問題只是在於,在日軍馬上就沖進城的情況下,誰能做這個樣子呢?

蔣介石沒走,宋美齡當然也沒走。

進入10月中旬,大家就都催促蔣介石離開武漢了。蔣介石不走,大家也沒辦法,只好陪著。侍從室主任林蔚已經口幹舌燥,另一位主任陳布雷的話蔣也沒聽。

這時候,還沒撤離的,除了蔣介石外,還有白崇禧、徐永昌等少數高官。陳誠此時在長江南岸的崇陽第9戰區司令部,李宗仁長江北岸的鐘祥第5戰區司令部。

蔣介石告訴林蔚,武漢是國民政府行都,現在抗戰即將到新的時期,他需要堅守到最後一刻,借此鼓舞軍隊和國民。

林蔚和陳布雷互相看了看,也無話可說。

陳布雷怎麽想的,林蔚不知道,林蔚想的是:理兒是這個理兒,但問題是,萬一被日軍抓了俘虜,那這一切就太荒誕了。

但蔣介石固執己見,畢竟是天蠍座。

關鍵時刻,徐永昌的話起了作用。他再一次告訴蔣介石,必須最晚在10月24日撤離,因為武漢城中已經混入日軍便衣隊。如果再不走,就真危險了。

徐永昌說:“這不僅僅是委員長一個人的事。”

直到這時候,蔣介石終於答應在10月24日撤離。這時已經是10月23日清晨。

林蔚的心才放到肚子裏,但隨即又提到嗓子眼。因為跟漢口機場地面站聯系後,一時間抓不到飛機。

林蔚腦袋頓時大了三圈。

當時蔣介石並沒自己的專機。每次坐飛機出行,都要調中國航空公司的普通商用飛機。武漢陷落前,中航的飛機上下忙活,往重慶、成都和宜昌運送政府要員,加上蔣介石表示要到最後一刻再走,所以一時間中航的人沒打蔣介石的牌。當蔣介石決定24日走時,臨時抓不到飛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