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使臣將王命 第一百九十四章 虛以委蛇(第2/4頁)

朱棣恍然大悟道:“哦,所謂削藩之說,原來都是謠言,呵呵,那些嘴大舌長之人實在太可恨了,這不是惟恐天下不亂嘛,本王乍聞削藩的傳言,也非常納悶兒呢,天子不用自家叔叔幫他戍守疆土,難道他要將各地軍政大權交給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外姓大臣嗎?如若某個心懷野心的大臣掌了兵權,欲起兵謀反,先帝苦心開創經營數十年的大明江山社稷可就危險了,削藩之舉未免太過愚蠢了……”

蕭凡笑道:“那是自然,天子在京師時也聽到了這些傳言,當時龍顏大怒,痛罵造謠者別有用心,欲離間天家骨肉,其罪當誅九族,天子又怕各位皇叔聽到這些謠言心中不安,便趕緊派他最信任最寵信的臣子,——也就是下官,親自代天子巡視北境,一來為了犒賞撫慰諸王,二來,也是向各位王爺解釋,藩王之策乃先帝所立,天子至孝淳樸之人,絕不敢有悖先帝既立之國策,請各位王爺相信,天子絕無削藩之心,大明江山甫立新君,還請各位王爺多多輔佐才是。”

朱棣釋然笑道:“既是謠言,解釋開了便沒事了,本王與各位皇兄皇弟奉先帝之命,為我大明戍守藩地,外抗北元,內安子民,如今大明政通人和,疆界安寧,內無亂,外無辱,我等藩王多少也有幾分微薄功勞,哈哈,說句賣老的話,天子打小可是本王看著長大的,其仁厚善良酷似乃父,怎麽也不可能做出這等無情無義之舉,蕭大人,你說對吧?”

蕭凡笑道:“王爺說得極是,所謂削藩,完全是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編造的無稽之言,無中生有,其心可誅。”

朱棣眼睛一瞟廂房外那一片青翠的竹林,忽然若有深意的吟道:“竹本無心,節外偏生枝葉……”

蕭凡目光一閃,飛快答道:“藕雖有孔,胸中不染塵埃。”

朱棣一楞,隨即放聲大笑:“蕭大人文采斐然,難怪先帝在世時對你那般寵信,你果然有幾分本事。”

一旁的方孝孺也目露欣賞之色,緊緊盯著蕭凡。

蕭凡急忙舉杯敬酒,朱棣也非常豪爽的一飲而盡,二人互相亮了亮杯底,相視一笑,笑容中各含深意。

一個敏感的政治問題,在一副各有所指的對聯裏,化解得無影無形。

盛夏的江南炎熱灼人,京師秦淮河邊,一排垂柳間蟬鳴蛙叫,翠綠的柳條懶洋洋的耷拉在連綿平靜的河水中,美麗的畫面卻多了幾分酷暑的煩躁。

陳鶯兒現在很煩躁。

抱琴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沒精打采的給陳鶯兒打著扇子,陳鶯兒斜倚在泰豐糧行樓上的窗口,呆呆的看著窗外秦淮河上來往穿梭的船舸,一股莫名的躁氣縈繞胸間。

回過頭,陳鶯兒俏生生的白了抱琴一眼,嗔道:“沒吃飯麽?你就不能扇快點兒?天氣熱死人了。”

抱琴嘟起小嘴,抱怨道:“小姐,我都扇了半個時辰,手好酸呀……”

“哼!還敢頂嘴,都是那……那家夥以前把你慣壞了……”

抱琴眼神一黯,開朗的神色頓時變得暗淡無光,小心的看了陳鶯兒一眼,抱琴試探道:“小姐,姑爺他……哦,不對,那個姓蕭的把你趕回京師以後,你的脾氣變得好大了……”

陳鶯兒瞪著她,哼道:“怎麽?你不滿意?”

抱琴笑道:“奴婢哪兒敢呐……”

陳鶯兒回頭望著秦淮河上的碧波,貝齒忽然緊緊咬住了下唇,目光微微有些惱怒。

“那個可恨的家夥,我出去遊玩關你什麽事?你憑什麽管我?錦衣衛指揮使又怎樣?憑什麽管得這麽寬?哼!居然……居然還打我,打我的……”

抱琴好奇道:“小姐,姓蕭的打你了?打你哪兒了?”

陳鶯兒聞言頓時霞染雙頰,俏臉變得通紅,圓潤挺翹的豐臀此刻也仿佛通過了一股電流似的,又癢又麻,還有些……舒服。

“小姐……”

“什麽?”陳鶯兒沒好氣道。

“你的臉好紅呀……”

“你……閉嘴!不準再說。”陳鶯兒羞惱無比。

主仆正說話間,樓下糧行忽然傳來一道恭謹的聲音:“掌櫃的,北平大豐米行的王掌櫃求見。”

陳鶯兒一楞:“王貴?他不是在北平嗎?怎麽來了京師?”

定了定神,陳鶯兒吩咐道:“叫他上樓來。”

樓下蹬蹬蹬的腳步聲,一個瘦削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他臉上掛著笑,笑容充滿了討好恭敬的意味。

陳鶯兒打量了一下他,淡淡道:“王貴,你來京師做什麽?蕭大人安排你去北平開糧行,難道沒有吩咐過你避人耳目,不準與我陳家商號有任何來往嗎?”

王貴急忙笑道:“掌櫃的,這裏沒有外人,我王貴雖然在北平當了掌櫃,可小人吃的還是陳家的薪俸,這次小人進京,倒是不用避人耳目,因為小人糧船剛到江陰便得了燕王的急信,他忽然增加了運赴北平的糧食采辦量,數量比以前大了許多,小人這不正滿京師的找糧商采買嘛,所以小人這回來找掌櫃的,可是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