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世冤家,今世克星(第3/4頁)

就像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微笑並不代表高興。每天可以有無數的微笑送給他人,但僅此而已。受者沒有感受到溫暖,送出微笑的人,只感覺一個“累”字。

周瑜現在就感到很累。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雖然在劉備到前他已先埋伏刀斧手五十人於壁衣中,準備擲杯為號拿下此人,但是現如今,他手中的杯卻難以擲出——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人的眼神。是關羽的。

關羽的眼神寫著狠,也寫著忠。二者合二為一,構成了一種可怕的力量。此時的關羽正站在劉備身後,按劍不語,滴酒不沾,很有一股氣勢。

在這樣的氣勢面前,周瑜躊躇復躊躇了。兩邊壁衣中已密排刀斧手,舍卻身家性命,應該是可以讓劉備人頭落地的,可接下來的一個問題是,他的人頭會不會落地?關羽是斬顏良、誅文醜的關羽,也是過五關斬六將的關羽,殺他一個周瑜,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周瑜悶悶不樂。這頓鴻門宴最後是在曖昧的氛圍中落幕的。一切都沒有結果。

其實嚴格說起來,一切都沒有結果就是結果,因為它反應了兩種力量的平衡或膠著。劉備試圖打破這種平衡的。他在宴席的最後向周瑜提出與諸葛亮見一見的要求,被心煩意亂的周瑜拒絕了。劉備這才明白,該走人了,再不走人,怕是要跟諸葛亮呆一塊了。

劉備走的時候卻有意外收獲。諸葛亮跟他見面了。

當然是幽會。就像沒有明媒正娶的男女,只能偷偷在一起,不敢光明正大地同聚一室,當時的諸葛亮是在江邊小船上與劉備幽會的。

劉備要帶諸葛亮走——這個很有私奔的意思。在劉備看來,諸葛亮的處境很危險,不走是不行的。諸葛亮卻不願意走,因為他以為一個人處境是否危險,別人是不知道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諸葛亮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一個人如果足夠聰明,就沒有危險可言。劉備只得走了,惆悵地。他沒有帶諸葛亮離去。倆人相約,十一月二十甲子日再相聚。那個日子,是謎底揭開的日子。諸葛亮說,花開是有期的,花落也是有期的,急不得。

曹操郁悶了,悶得氣為之結。因為周瑜做得太過份。

曹操好心好意地給周瑜寫信,信封上寫“漢大丞相付周都督開拆。”結果這封信慘遭周瑜的蹂躪。與此同時,曹操的使者也在周瑜的劍下失去了腦袋——他的腦袋被原樣打包快送回來,令曹操氣為之結。

當然更令曹操氣為之結的是,他在隨後發動的伐周行動中,人員死傷不計其數。蔡瑁、張允將戰敗原因歸結為荊州水軍久不操練,而青、徐之軍又不習水戰的緣故。

便令蔡瑁、張允把總教練的工作承擔起來。曹操責罵他二人說,你們兩個既然是我任命的水軍都督,為什麽不切實履行職責,反而事後找理由!做人,不能太沒有擔當——曹操這話說得此二人立馬振作精神,很有精忠報曹的意思。

接下來,周瑜就心情沉重地看到,曹營裏的局面是日新月異——沿江一帶分成二十四座水門,以大船居於外為城郭,小船居於內成了馬路,可通往來。到了夜晚點上燈火,整個天心水面一片通紅;旱寨三百余裏,那叫一個煙火不絕。

周瑜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敵人不是曹操,而是蔡瑁、張允二人。呵呵,這個世界,外行不可怕,可怕的是內行。周瑜擔心,曹操的百萬大軍經過此二人的調教後,會變成人世間無堅不摧的力量,到那時,一切都完了。

所以,蔡瑁、張允必須死。立刻。馬上。毫無理由。這是戰爭的需要,也是周瑜建功立業的需要。周瑜開始陷入了長考。

長考沒有結果。的確,要這兩個曹營核心級的人物去死,不是沒有可能,是完全沒有可能。

重兵防守,跟大熊貓一樣地保護著,怎麽行動?

當然,也可以不刺殺,可以攻心,攻曹操之心。可問題的關鍵是接觸蔡瑁、張允已無可能,接觸曹操更無可能,怎麽影響他這都是一個大問題啊。

周瑜唏噓長嘆,覺得自己的人生到了最黑暗的時刻。比如鉆入瓶中,遭遇瓶頸,明知過後可見光明,可要命的是過不去啊。

周瑜覺得自己玩了。第一次覺得自己,玩了。

硬試才是硬道理

天機開始顯現。天機是這樣一種東西,在人力已經窮盡,世事了無新意之時,它會以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然後偷偷地改變一切。

此時此刻,有一個人蠢蠢欲動。的確,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蠢蠢欲動。就像欲望,每天都在人身上一次次勃起。雖然消退是必然的,可勃起是永恒的。永恒的欲望,永恒的勃起,構成了很多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