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繡衣杖金斧 春風馳廣陵(第2/8頁)



哦,平陰富商,小武覺得這個縣名好生耳熟,對了,就是郭破胡的家鄉。他感到有一絲親切,臉上油然露出笑容,贊道,好漂亮的女子啊!

楚王連忙說,明府如果喜歡,寡人就將她送給明府了。

小武急忙下意識地擺手道,大王言重了,臣豈敢奪大王所愛啊,萬萬不可。

楚王把酒爵往案上重重一放,顯得很誠懇地說,明府還沒娶妻罷,真是一心以國家為重,頗有當年驃騎將軍之風啊。然而,公務之暇,豈能沒有幾個可心的女子灑掃陪侍呢。明府若是看得起寡人,就一定不要推辭。像明府這樣秉心正直的大臣,寡人一向是衷心敬佩的。

小武心裏感慨萬千,唉!比起往日,真有雲泥之別。僅僅兩個月前,不要說讓楚王這麽巴結自己,就是自己想來這裏蹭頓飯,還沒到門口,一定就被轟走了。現在自己只是對他的奴婢多看了兩眼,他就察言觀色,馬上要將她送給我。這女子既然是平陰縣的,那麽無妨就接受了罷,說不定帶著去廣陵,見了郭破胡,他會覺得更親切呢。或者我就將她送給郭破胡做妻子。呵呵,大概他會喜歡娶家鄉的女子罷,這是一個好主意。

於是小武恭敬地說,既然大王如此厚愛臣,臣敢不接受?只是無功不受祿,心裏慚愧得很。

楚王正色道,寡人只是送個女子給明府做侍妾,完全是因為仰慕明府的為人,出自公心,沒有夾雜微毫的私利。明府不要再謙遜了。

旁邊一個老者哼了一聲,突然插嘴道,做官不就為了名利二字麽,何必假意推卻。

小武心裏一驚,這老者是什麽人,怎敢如此無禮?他循聲望去,是個花白胡子的老者,比楚王還要大幾歲的樣子,身上衣著也甚是華麗。他吐出這句話,似乎也自覺失言,過於冒犯,立刻端起酒爵喝酒,遮掩面目以為掩飾。小武正不知道如何回應,楚王趕忙解釋道,這位趙先生乃寡人的親家,定陶大族趙長年先生。他可能有點醉了,萬望明府恕罪。

小武手一抖,差點沒把酒杯掉了。那趙長年見楚王過分謙恭,又把酒爵放下,帶著些微的情緒插嘴道,大王不必介紹了,犬子何齊與沈使君很熟的。承蒙沈使君推薦,如今正任職建章宮,官拜掖庭令,八百石,賜爵左庶長,這是趙氏從來沒有獲得的高爵官位呢。

小武才恍然明白,怪不得他這麽大脾氣,當然是怨自己害了他兒子。不過既然自己官拜二千石,那就得有二千石的樣子,何必跟他一般見識。於是離席謝道,原來是趙君的阿翁,本府失敬了。說起趙君的事,實在出乎本府意外。本府在長安時,也曾向趙君當面賠罪,本府也沒料到會如此。趙先生是長者,萬望不要計較,請趙先生飲了此杯。

趙長年顯然肚裏余氣未歇,端坐不動。楚王急忙勸道,趙先生,既然沈府君如此恭請,就不妨飲了這杯罷。一邊說一邊不停使眼色,那涵義無非是:你這老頭子也太不識利害太倨傲了,你兒子成了閹宦,固然跟他有些關系,可是如今他是皇帝委派的繡衣直指使,雖然這次巡行的只是東南五郡,可是在其他郡國發生意外時,情急之下以金斧征調郡兵,系捕二千石官員也不是辦不到。寡人身為一國之君,身配金印紫綬,爵位在丞相之上,尚且要巴結他。你一個有市籍的商人,和他作對,豈非以卵擊石。幸好他剛剛新任重職,還不大懂得作威作福,倘若換了當年的暴勝之,或者是現在的江充,只怕你當場就要人頭落地了。

趙長年無疑聽懂了楚王的暗示,無奈地舉起酒爵,也離席謝道,明府謙恭下人,小民豈敢怨恨。唉,也許犬子命當如此,又怎麽怪得了明府呢。說著一口將酒飲盡。心裏仍覺悵然,剛才當真昏了頭,竟然譏刺二千石大吏。這也實在是愛子心切,倘若換了從前,有二千石向自己敬酒,那是三天三夜也睡不著覺的,回去向同儕怎麽誇耀都不過分。可是現在……

三爵過後,大家盡情暢飲,又互相說了些親熱的話,於是小武回到使者館驛就寢。

剛回館驛坐下,楚王的使者就到了,參見府君,這兩位婢子,大王吩咐送來侍侯府君。說著,遞過來一個函封的木盒,這是兩位婢子的券契,贈送文書都封好了,府君早些安歇罷。臣等告退。

使者走了,剩下那兩個女子,垂目站在一邊。燈光照著她們的俏臉,顯得分外妖嬈,小武禁不住心猿意馬了起來。這王當真乖巧,剛才說是一個,竟然一下送來兩個。

你們先下去休息罷。我要沐浴,等會還要看文牘,跑了一天,真是邋遢死了。小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