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布托

阿裏·布托於1928年1月5日出生在巴基斯坦的拉爾卡納。來自權貴的錫克族家庭的他,走上了從政的道路。1971年到1973年,被選為巴基斯坦總統,1973年到1977年,任總理職務。他試圖指引自己的國家走上文化和經濟現代化道路,促進世俗主義和婦女解放。他成功地控制了與中國和印度的沖突,承認孟加拉的獨立,采取嚴厲和非流血的措施清洗犯有腐敗罪的軍政官員,把主要工廠收歸國有。1977年,由穆罕默德·齊亞·哈克將軍[1]發動的政變使他下了台。他被關進監獄,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罪名是指使別人謀殺一名反對派政治對手,但始終沒有真憑實據。1979年4月4日,他在拉瓦爾品第被處以絞刑。他的政治遺產由他的女兒貝娜齊爾繼承。她成了巴基斯坦人民黨的領導人,兩次就任國家總理職務,2007年11月27日在拉瓦爾品第遭謀殺。

巴基斯坦總統佐勒菲卡爾·阿裏·布托發出的邀請令人迷惑,似乎找不到任何理由能解釋它。他要求我只去拉瓦爾品第,而且要我盡快動身。我思忖著這是為什麽。對於那些避而不見或幹脆拒絕會見記者的人,記者們總是夢想著至少能被他們召見一次。但是夢的情節是不合邏輯的,而不合邏輯又導致產生懷疑。為什麽布托想見我呢?是要委托我向英迪拉·甘地傳遞信件呢,還是因為我懷著尊敬和好感對英迪拉進行了描繪而要懲罰我呢?第一種猜想很快就排除了。布托不需要一名郵遞員為他同他的敵人之間傳遞信息,因為瑞士和俄國的外交官會關心這件事。第二種猜想也很快被否定了。布托一向以文明人著稱,按照常理,文明人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客人的。第三種猜想,也就是他想要我采訪他,這自然會使我感到吃驚。事實上,他正是讀了我寫的關於孟加拉總統、倒黴透頂的穆吉布·拉赫曼[2]的文章後,才要我去采訪他的。當好奇心戰勝了懷疑,決定接受邀請時,我了解了這一點。但是,在我接受他的邀請的同時,我又向他傳話說,作為他的客人,他不應該阻止我一視同仁地以我獨立的見解來描述他,而且還告訴他,任何殷勤或誘惑都不可能收買我。布托對我的回答是,一定照辦,行。這是我對這個人得到的第一個印象。

此人給人的印象是不可捉摸,異乎常人,輕率,所做的決策也不同一般。我們承認他十分聰明,但這是一種狡猾的、狐狸般的、為了迷惑和欺騙人而產生的聰明,同時,這種聰明又來源於文化修養、記憶力、嗅覺和貴族風度。兩位在拉瓦爾品第機場上等候我的官員激動地向我宣布,總統將在一小時內接見我。那時是上午10點,我大約有兩天沒有睡覺了。我對他們的安排提出異議,我說一小時內不行,我需要洗個舒服的澡,睡個好覺。我這種態度對別人可能是一種侮辱,但對他卻不是。他把會見的時間推遲到晚上7點半,並補充說,他將等我共進晚餐。聰明加好客往往是引誘別人的最好方法。那樣的會見自然會是親切的。布托滿面笑容,伸手向我致意。他身材高大、魁梧,與他那纖細的腿和小巧的腳相比,顯得有點肥胖。他的樣子就像一個希望你在他的銀行裏開個賬戶的銀行家。從外表看來,他比44歲的年齡要大些。開始禿頂使他感到苦惱,剩下的頭發已經灰白。濃密的眉毛下面是一張寬闊的臉龐:雙頰豐潤,嘴唇厚厚的,眼瞼也是厚厚的。他的眼神裏蘊藏著一種神秘的憂傷,微笑中流露出膽怯。跟許多強有力的人物一樣,他也因膽怯而變得遲疑和局促不安。

像英迪拉·甘地一樣,在他身上也集中了許多自相矛盾的東西。你越研究他,對他就越捉摸不透、迷惑不解。就像一個在樞軸上轉動著的棱鏡,它的表面始終在變化,在你看到它的一刹那,它就在你的眼前消失了。正因為如此,你可以把他說成是各種各樣的人物:自由主義者或獨裁者,法西斯分子或共產黨人,真誠的人或謊話連篇的人,而每一種人物又都是真實的。毫無疑問,他是當代最復雜的領導人之一,也是迄今為止他的國家產生的唯一能使人感興趣的領導人。此外,他也是唯一能在拯救國家方面做一些工作的領導人。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更使人想起侯賽因國王而不是英迪拉·甘地。像侯賽因一樣,他因領導一個人為制造的民族而受到指責;像侯賽因一樣,他站在一只被蘇聯、印度、中國、美國這些鐵盆緊緊夾擠在中間,而且已經支離破碎的陶瓷盆中;像侯賽因一樣,他拒絕投降,決心以一個沒有安全網保護的高空雜技演員的勇敢進行抵抗。從另一個含義來說,他使人想起肯尼迪。像約翰·肯尼迪一樣,他在金錢萬能的環境中長大,他認為只要不惜任何代價,奪取政權也不是不可能的;像肯尼迪一樣,他有一個舒適、幸福、享有特權的童年;像肯尼迪一樣,當他很年輕時,就開始向領導階層攀登。他出生在一個貴族和地主的家庭中。他曾在加利福尼亞州的伯克利市讀書,後來就讀於牛津大學,並獲得國際法學位。他剛剛30歲,就在阿尤布·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