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蒂斯·派克

奧蒂斯·派克於1921年8月31日出生在紐約州的裏弗黑德。1942年至1946年在海軍陸戰隊服役,並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榮獲五枚勛章。1946年在普林斯頓大學畢業,1948年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開始從事法律工作。1954年至1960年,任地方治安官。1960年,當選國會議員。1974年12月,西摩·赫什[1]在《紐約時報》發表了一篇揭露中央情報局的內部間諜活動的文章後,國會決定開展一場對整個情報系統的調查,並建立一個特別委員會,從1975年開始起,由奧蒂斯·派克領導。委員會的調查報告沒有廣為傳播,但其內容被刊登在《鄉村之聲》上,引起一片抗議和喧鬧。1978年,派克向國會提出辭呈,轉而投身於新聞事業,並嗜好垂釣。80歲時,退居佛羅裏達的維羅比奇。

必須讀了派克議員的報告全文後,才能知道曾經引起和不斷引起這位挺身而出反對美國中央情報局,反對基辛格,反對當時的美國總統傑拉爾德·福特的勇士的憤慨,盡管到了我們手中的報告經過審查和砍殺已面目全非。必須了解奧蒂斯·派克其人,並被他昔日淚汪汪的模樣所感動,才能知道政權的大量醜行。形形色色的政權都一樣,無論它是穿著暴君的制服,還是披著行善的外衣。奧蒂斯·派克的例子表明,不管是前一種情況,還是後一種情況,同它搏鬥只能有助於追憶夢境和純潔自己的良心。像堂吉訶德那樣幻想當英雄而有所收獲就會遭殃。

其實,奧蒂斯·派克並不是個英雄。如果他是個英雄,那麽,他就會堅持到底,吞下由他的議會調查帶來的苦果,就會冒喪失議員席位的風險,甚至會棄官為民,就會不經任何人的允許,不通過審查和自我審定,不玩弄詞句和影射,在不篡改原稿的情況下發表報告;他就會繼續反對基辛格這一合法行動,看後者受到法庭的判決;他就會變本加厲地受到幾個月來國務卿、美國聯邦調查局和美國中央情報局對他的折磨。然而他並沒有這樣做。更妙的是在精疲力竭、厭惡失望到極點時,他投降了。他把全部事情移交給國會,接受了福特的否決,屈服於蠻橫和虛偽。因此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在意大利所有被收買的人的名單。祈求和尋覓這些名字毫無用處。我就此作過嘗試,但是有絕對把握的只有三個人的名字。一個是米切利將軍,另一個是銀行家辛多納,還有第三個人,由於太使我吃驚,我從沒有透露他的名字。現在我告訴大家,他是意大利社會黨的議員。據說,米切利從基辛格授意的馬丁大使那裏領取過經費,為美國中央情報局效勞的辛多納把領取的錢交給了天主教民主黨。人們不知道這個社會黨議員的情況,三人的名字過去(和現在)都記載在被福特沒收的原始報告中。向我提供情況的是兩位律師,他們都是奧蒂斯·派克的助手,他們收集材料後編寫了報告。我會見了他們以及他們的秘書。會見過程中,我們自始至終都受到聯邦調查局特工人員的跟蹤和監視。

雖然奧蒂斯·派克不是個英雄,但他仍是個與殉難者十分相似的人物。人們應當向他致以崇高敬意,應當告訴他說:“您盡了一切可能,做了您力所能及的事,先生,我們同樣感謝您。”不能強求每個人都有勇氣進入鬥獸場,去填飽獅子的肚子。(有一頭獅子,名叫亨利·基辛格。當他張開大口吞食時,絕不是鬧著玩的。他擁有白宮、五角大樓、中央情報局、國家安全局、聯邦調查局、華爾街、現政權和差不多整個新聞界。這還不把他同勃列日涅夫和毛澤東的特殊友誼計算在內。)聖人為了穿上修士的長袍而放棄一切財產,我們不能強求每個人都有他們那種不近人情的堅韌性。奧蒂斯·派克本人就是現政權裏的人,他並不是個要改變社會和人們思想的革命者,也不是個準備絕食,以示抗議的激進分子。出於他的那種微妙的正直,他力圖不以革命者和激進分子的形象出現,而以美國富裕資產階級的善良公民的面目出現。這樣的公民信奉教育他成人的準則,即上帝、祖國、家庭、不揮霍美元和打了折扣的民主。弗蘭克·卡普拉[2]早年拍攝的一部影片《迪茲先生進城》非常清楚地表明了這一思想。是的,由加裏·庫珀(或是詹姆斯·斯圖爾特)扮演的那個人偶然地成了議員,或者說,錯當了議員。他懷著良好的願望前往華盛頓,給大家出了很多難題,後來遭到了失敗。奧蒂斯·派克就是這樣的人。

他的歷史證明了這點:他生於紐約州的裏弗黑德鎮。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為海軍陸戰隊的飛行員。他曾有14個月,駕駛飛機轟炸所羅門群島,有8個月,駕駛偵察機在沖繩和北京的上空進行偵察活動。他共執行了120次戰鬥任務,榮獲5枚勛章,因英勇作戰而取得上尉軍銜。1946年,與同學多麗絲·奧思結婚後,他對她忠貞不渝,以至整個采訪過程中只接她打來的電話。他說:“只要多麗絲找我,我總在的。”他有三個兒子,均已長大成人,進入政界。他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後來成為職業律師。他通常在釣魚或劃船中度過周末和假期,擅長於彈鋼琴和打乒乓球。他又是個嗓音圓潤的民歌手。從1960年起成為民主黨議員。他是在北方白種人最多、最保守的地區之一薩福克縣裏屢次當選為議員的。他是政體的產物,也效忠於政體。多年來,他對越南戰爭從無異議。只是在1973年,他才站到了尼克松的對立面,投票反對轟炸柬埔寨。他的批評沒有觸及基辛格,他相信基辛格是個偉大的人。一直到調查時,他仍然對此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