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鼎之輕重 第四十六章 談判(七)(第4/5頁)

“既然要審慎的評估,在上海也是看不出什麽的,我在這裏,以最大的誠意奉請索爾茲伯理先生,能到江寧做幾天客,最近距離的觀察,也許能得到最為接近事實的結論,不知道索爾茲伯理先生,能不能撥冗一遊?江寧風物,其實也頗有可觀……”

何伯聽到這句話差點就耐不住性子一下站了起來!這徐一凡,初次和他們打交道,就動了這麽多心思。先是掐準了英國在東亞最為關鍵,最為擔心的命脈,一封書信過來,就讓他們全盤計劃打亂,徐一凡深深了解他們的底牌,而他們原來的全盤構想又要重新安排。至少要以一種較為平等的態度和徐一凡開始商談。

平等到什麽程度,完全要依照徐一凡的實力而言。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現實。

這樣他邀請沃特斯前往江寧就近觀察的請求簡直就太順理成章不過,而沃特斯也一定樂於接受。

可是一個能將消息一直通到白廳的人物出現在江寧,哪怕沃特斯謹慎的不表明什麽傾向。可徐一凡就可以通過他,以完全合理的方式,以他的意志,他的表現,來影響白廳對東亞局勢的判斷!而一個姓索爾茲伯理的人,哪怕沒有官方名義,出現在江寧城,那麽整個大清帝國各方對於現在南北兩大勢力的觀感又將如何?

可是沃特斯一定會去的,因為徐一凡承諾對付俄國!俄國,俄國,該死的俄國。索爾茲伯理家族眼中只有這個名詞!他何伯也不是不知道,消滅俄國在亞洲擴張的野心,讓他們目光轉回歐洲,對於大英帝國平衡歐洲局面有多麽重要的意義。可是他就是近乎偏執的覺得,這個徐一凡也許比俄國還要危險!

看著徐一凡故作正經的誠懇微笑,何伯就恨不得將手中咖啡杯扔到他的臉上去。

沃特斯以一種英國紳士最為標準的漫不經心姿態考慮了一下,聳聳肩膀:“為什麽不呢?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只要一旦聽到任何有關索爾茲伯理這個名字在江寧城出現,我就只能遺憾的告辭,並且發布一個正式的聲明,表明大英帝國和閣下沒有任何的接觸。我也向閣下正式表明,帝國在大清的外交重心,始終不變的仍然在北京城。不妨透露一個消息給閣下,何伯公使從上海回到北京之後,會發表一個大英帝國名義的正式聲明,帝國不希望東亞的局勢出現任何的混亂,帝國也相信與文明世界有著友好合作歷史的大清帝國有著穩定中日戰後亞洲混亂局面的能力……”

他的目光轉向了何伯,何伯心裏一跳,他也是才知道這個聲明!這個看起來年輕而漫不經心的沃特斯,將這個秘密保持到了現在!

想想也就能明白,既然沃特斯說出了這句話,他很快就能得到白廳的正式訓示。他的中國之行,白廳肯定給了他秘密的授權,準許他可以采取的幾種舉動。現在將這個聲明說出來,不過是因為談判變成了眼下情況的一個選擇罷了。

核心還是平衡,審慎的平衡分化,繼續在徐一凡和清廷之間維持某種平衡。在最後的結果還沒出來的時候,為帝國獲取最大的利益!從維多利亞時代開始,大英帝國以區區三個小島宰制全世界的家傳手藝仍然沒有丟掉!

何伯放松了身子,舒服的靠在椅子上面,朝徐一凡和沃特斯兩人點點頭,微笑著轉開了眼神。

自己是不是在中國太久了,都忘記了帝國的強大,忘記了帝國的人到底有多麽優秀!

徐一凡只是在心底冷笑,這些英國鬼子,難對付得很呢。英國的統治階層,大概也屬於白人世界當中政治智慧最高的一群人了。

可是,無所謂。

本來他的打算,是整合好南方的力量,再一定程度取得列強的默認,以禁衛軍北上,堂堂正正的篡清而代。反正大清已經是末世絕症,不管是譚嗣同還是誰,都不可能弄得好。按照他原來打算,和英國談判在某種程度上還是非常重要的。至少要對他北上大舉不加以阻撓。

可是現在,拳亂的陰影,已經層層壓在北京城的上空,他不能讓那場悲劇再度發生!和英國談判的全部意義就在於,向列強表明,中國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徐一凡就能收拾,用不著你們遠渡重洋的派兵過來!甚至為了所謂白人文明世界的面子,英國人兵力不足,甚至將俄國也拉了進來,不惜五年之後再花那麽多精力財力扶植日本將俄國打回去。

沃特斯能做這麽一個表達他聲音的渠道,已經足夠。這可也是他利用英國對俄國的忌憚,引這小子上鉤的。聯英抗俄,在他真正掌握全國政權之後,還怕和英國沒得談麽?

北地的局勢,不能再隨著他們鬧了。他最後一點對於譚嗣同的香火情,在江順輪獨立江月之下幾個時辰的思考當中已經丟得幹幹凈凈。他主導的這個變法,到處都是破綻,到處都是窟窿。他回到江寧,就要著手讓譚嗣同的變法成為一場笑話!讓他盡快的失敗!不管用什麽樣的手段!讓大清最後的掙紮希望歸於破滅,讓他徐一凡成為真正最後收拾局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