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鼎之輕重 第五十一章 包攬把持(第2/7頁)

腰裏的洋打璜懷表打了十點,人也差不多來齊,院子裏頭席棚底下已經是濟濟一堂,負責知客招呼的手下忙得腳不點地也似,煙茶流水價的送上去,點心茶食,一盒又一盒的開。全是從京城買的南貨,往常瞧見一眼也不容易,今兒就跟不要錢一樣!

馬六爺合上懷表,掰掰指頭盤算。小葛莊那個葛二蛋怎麽沒來?這家夥,當初抱牌子鬧縣衙門,他很是擡了他一把,這次送信過去他那個壇子也排在前頭,實指望這次他能當半個心腹用。而且小葛莊也是大莊子,還有練少林會的,也指望那頭能幫百十條漢子出來。怎麽這小子吃了席就擦嘴,架子這麽大,現在還沒到?

馬六爺疑惑的招呼過來一個手下問問,那手下也說不明白,又去問離小葛莊近的香壇大師兄,回頭過來朝馬六爺稟報:“師爺,二蛋歿啦!康莊來的外路師兄叫什麽劉大侉子的,也說是閻尊者親傳,打上門去,又和小葛莊少林會的頭頭葛起泰聯了宗,把二蛋吊在了旗杆上頭!現在小葛莊姓了外路的!”

馬六爺心裏一緊,擺擺手:“真他媽的,爛泥巴扶不上墻!不等那雞巴劉大師兄了,外路人和咱們不一條心!缺了那狗肉,我們一樣成席!”

話音還沒落,就聽見巷子口負責知客的那些縣衙壯班大聲通傳:“小葛莊劉大師兄,項大師兄,葛大師兄到!”這些壯班站堂就是練的嗓子,當通傳再合適不過,嗓門兒又厚又亮,震得人心裏頭一抖。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馬六爺心裏頭再膈應,這個時候也得站住了腳步,堆處了笑容,就看見巷子口走過來三個人,當先一個穿著道袍,道袍上面還有乾字卦像,走路一搖三擺,一看就知道是裝神弄鬼的積年,說不得就是那個劉大師兄。可是怎麽瞧怎麽這位才奪了小葛莊的劉大侉子,眉眼裏頭總有點愁眉苦臉的神色。在他身後,左邊是個矮胖子,圓臉短腿,五官有點象女人,貌不驚人。一個卻是又高又壯,結實壯健,走路似乎都敲得地面叮咚作響。誰人一瞧,都得在心裏驚嘆:“好一條燕趙大漢!”

轉眼間馬六已經滿臉堆笑,降階下來,朝三人抱抱拳:“這位就是劉大師兄了?都是閻尊者一脈親傳,咱們哥倆少親近!到延慶來,怎麽不先找老哥哥我?說吧,認打還是認罰!認打,我捶你一拳就算完。認罰,涿州南路燒酒,不打一個通關,別想過門兒!”

這三人,自然就是劉大侉子,袁世凱和葛起泰了。劉大侉子可以不論,袁世凱此來,可是做了一番周密布置。大帥事業,有心人都能感覺到引發在即,一旦發動,如龍飛在天,整個北中國,都要天翻地覆!而他袁世凱現在正處在一個有利的位置,此等機會是他是他拿命博來的,再不做出一番事業,怎麽對得起他胸中志向?

男兒值此,正當使出渾身解數,方能不負生平。至於這身臭皮囊,能算什麽?

葛起泰是他拉攏的一個得力臂助,他袁世凱真的沒有想到,在小葛莊裏頭還藏著這麽一個人物!

性格耿直,好打抱不平,起香壇也是為了保住小葛莊這個地方不要被葛二蛋糟蹋得太厲害。最了不得的是,葛起泰和徐一凡系統,還有點血緣上頭的關系!他兩個親弟弟,一個戰沒於肅川裏日軍防線前,說不定就是倒在徐一凡的身邊。還有一個,現在是禁衛軍王牌主力第一鎮第一標裏頭當差,打信回來,他已經被選派到了軍士教導隊裏頭住學,按照現在禁衛軍的充實擴張速度,住學出來,一個哨官是跑不了的。

按照葛起泰的話,他就沒用眼皮夾過那些燒香的!扶清滅徐,他們扶得起誰,滅得了誰?有本事就苦吃苦做,不要吃老百姓那麽多油餅!當初大家夥兒誰不是挑著拇指誇贊徐大帥是英雄好漢子,現在一燒香,一喝符水,如顛似狂的一鬧,徐大帥又成了禍亂大清江山的大魔頭了,這等沒分辨,沒人心的香教,要是能成事,當初光緒八年的時候,就不會給打成一團散沙!

更多的道理葛起泰這等直大漢說不出來,只覺得香教利用直隸百姓被教民欺負得苦這點不平之氣,將人心操弄成這樣,怎麽也不是好料。再這樣下去,當這民氣最後失去控制的時候,恐怕到時候,就是血流成河的下場!他葛起泰只有一個腦袋兩個拳頭,還有十幾個少林會的好兄弟,能保的,也就是小葛莊的一方天地。再多的,他也做不來啦。

袁世凱是何等人物,對人心的把握精熟到了極點。葛起泰這等直大漢心腸從入口一直通到出口。當初葛起泰找上門來,袁世凱就微微透露了一點風聲。是徐大帥派他們來,力圖在這北地即將大亂之際,盡一點心力,盡可能保住直隸百姓平安度過這鼎革之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