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月何皎皎(第3/3頁)

這一直是宋繹的心病,他到現在也不清楚那兩年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今日聽聞表弟竟主動去參加宮宴了,宋繹原本欣喜異常,但緊接著便得知盧延出口傷人之事,他實在沒忍住脾氣,抽了姓盧的幾鞭子,倒也爽快。

他在前面的巷子口下了馬,把韁繩甩給侍從,腳步輕快地向著宋太師府走去,正見到府門口的石獅子邊上站著兩個人。

左側那位穿著藍衣的青年轉頭看過來,宋繹見到他的面孔,倏地一怔。

他脫口道:“蘭台?”

“蘭台”是曲長負的字,取“蘭台之才,寓情多思”之意,正與他的名字相對。

宋繹剛還惦記著明天去看他,沒想到轉眼就看見人站在了自家門口,驚喜實在來的太突然。

曲長負笑了一下:“四表兄。”

宋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他跟前,一把握住曲長負的胳膊,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聲音裏的喜悅幾乎遮掩不住:

“這可真是貴客,難得我們家表少爺肯出門走親戚了!外面風涼,在這裏站著做什麽?快跟哥進去。”

他看見丞相府的馬車和隨從也都在不遠處等著,曲長負面前這人卻是個書生打扮的青年,衣裳敝舊,看起來有點寒酸。

他身後背著一個書箱,也不知道是來做什麽的,長相倒是頗為溫潤清朗,令人見而忘俗。

“這位是?”

曲長負輕描淡寫地說:“一個窮酸書生罷了,剛剛落第,想來找小舅毛遂自薦,實在不自量力。”

他將自己手中那本冊子掂了掂,涼涼道:“法令新舊相陳,重小節猶過,小有不如既輒行退難,何解?不礙刑名者,以賄賂放行,何解?此書無用,拿回去罷!”

曲長負措辭毫不留情,說完之後隨手將那本冊子一甩,扔到了宋府前面空曠的街道上,可以說輕鄙之極。

那書生的目光從頭到尾只盯著曲長負的臉,竟似脾氣極好,就連這樣都不氣惱,反說了句:“您說的是。”

宋繹簡直都有點同情他了,但既然曲長負看起來不太待見這人,他便也沒說什麽,要帶著曲長負進府。

書生去撿自己被扔掉的書冊,借著這個姿勢,悄悄側頭,看向曲長負離去的方向。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飛快,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終於、終於又見到他了。

他還是這樣表面刻薄,但蘇玄知道,自己回到破舊的家中,便會發現床底下藏著一匣金。

他上輩子用了很久才體會到對方冰冷背後的好意,並沉迷於那如履薄冰一般的溫柔。

這個人啊,即名長負,何必多情?

蘇玄沒有像上一世那般將書冊撕的粉碎,而是藏進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