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落定。)(第3/4頁)

雪白鋒利的刀刃架在了溫儉的脖子上,溫夫人因為方才溫儉給她的那巴掌失魂落魄渾渾噩噩,溫善死死拉著她,才沒讓她沖上前去送死,他有自知之明,再給他一張臉,他也無法厚顏無恥地管鐘肅叫外公,一開始溫國公府剛敗落,溫善也因為母親的咒罵,對宮中的長姐充滿怨恨。

但隨著時間過去,他意識到事情似乎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當年阿父與阿娘的結合是卑鄙的、不正當的,使了下作手段的,他不認為鐘老將軍會看在阿娘是女人的份上便放過他們,因此能不出聲自然是不出聲的好。

至於阿父……他日日躺在床上自怨自艾,不然便是酗酒澆愁,如今更是對阿娘動手,溫善本不想管他,可往年他也曾承歡膝下,坐在阿父肩頭,父子兩人親密無間,要他無視溫儉死活著實做不到,眼看鐘肅的刀高高舉起,溫善撲了過去,跪在鐘肅面前,重重磕了兩個響頭:“鐘老將軍!求鐘老將軍饒我阿父一命!父債子償,小子情願一死,求鐘老將軍饒我阿父!”

溫夫人一聽,總算是從絕望中清醒,她連忙擋在溫善跟前,淚流滿面,真要說鐘楚的死,她其實脫不了幹系,好端端的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發瘋?鐘家是武將世家,個個身強體健,鐘楚雖嬌弱些,卻也不曾生過什麽大病,為何會誕下早產又患有心疾的溫離慢?

這其中緣由,就要問當時抓住鐘氏敗落的機會一舉嫁入國公府成為平妻的溫夫人了。

鐘氏一族被流放,鐘楚大受打擊,情緒低落反復無常,溫夫人借機做了手腳,待到鐘楚有孕,因著鐘家敗落,溫國公對她若即若離百般貶低,她的情緒受身體影響,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極為糟糕,再加上藥物所至──生下溫離慢後更是舉步維艱,溫老太君本就不喜歡這個兒媳,與溫夫人聯手,被父兄寵愛長大的鐘楚哪裏是她們的對手?

女人的戰爭沒有半點硝煙,而溫儉對此漠不關心,他心底未必就不知道鐘楚為何會變成那副模樣,只是他默認了溫老太君與溫夫人的做法,他是沉默的幫兇。

“饒他?”一直沒說話的鐘曉輕笑兩聲,“溫家將慢娘關起來時,溫若瑾搶走慢娘的婚約時,她被獻給趙帝時,你這位有情有義的小郎君,怎地不為她求情,求你的好祖母,好阿父,好阿娘,也饒了她?”

溫善頓時啞口無言。

“我們今日來便是尋仇的,你且識相些退開,還能活命,否則……”

鐘曉笑意愈深:“你可能不會想要看到最後的結果。”

溫善怕他怕得要命,溫夫人死死摟住他,拖著他到了邊上,比起溫儉,她自然更看重兒子。

鐘肅手起刀落──所有人都以為他殺了溫儉,然而並沒有,溫儉只是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慘叫,隨後是鮮血噴薄而出的聲音,鐘肅並未殺他,而是將他那孽根給毀了!

隨後,他緩緩看向溫善:“今日來,本想要你溫家性命,可轉念一想,如此也太過便宜了你們。”

這位素來寬厚的老將軍,想起那慘死的女兒,與迄今仍舊不知喜怒哀樂,惟獨與官家在一起才有幾分人氣的外孫女,心中之恨,又豈能用言語形容?“溫儉,我要你溫家,斷子絕孫。”

溫儉痛到暈厥,溫夫人一聽,驚恐不已:“你們要做什麽,你們要做什麽?!你們要對我的兒子做什麽?!”

“你對我的女兒做了什麽,我就對你的兒子做什麽。”鐘肅如此回答她。“兒女受傷,父母如有切膚之痛,心如刀絞,這種滋味,你應當也嘗嘗。”

鐘曉上前一步,將溫善扯了出來,幹脆利落一刀下去!

溫夫人的哭號響徹上空!

她整個人都已瀕臨崩潰,事到如今,在她腦海中來回浮現的便是報應二字。

鐘肅不再看她,轉身離去。

分了家的溫家二房三房同樣沒有逃過,他說要溫家斷子絕孫,就一定會做到,他日黃泉地下,這所有的罪過,都由他一人承擔。

這一生,鐘肅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忠君愛國碧血丹心,可最終他得到了什麽?

他什麽都沒有得到,他一無所有。

輔國公做出這等事,朝野皆驚,有禦史意圖彈劾,卻被同僚拉住,沒看出來這是官家默許的麽?更何況人家輔國公也是個人精,不等彈劾,便父子祖孫四人跪在宮門口負荊請罪,又將手中虎符盡數上交──跟這種老狐狸比為官之道,他們還差得遠呢!

鐘溫兩家的恩怨並非秘密,得知了鐘肅的身份後,許多事情都被公之於眾,鐘肅到底上了年紀,打完了這場仗,就此解甲歸田,賦閑在家做個悠哉的輔國公,終日侍弄花草伺候狸奴,絲毫不參與朝政要事,甚至主動提出鐘氏一族不襲爵,真是方方面面都做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