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Scherzo·Op.55(第2/3頁)

“弗朗索瓦?”

“新婚禮物……姑且就這麽看待它吧。”

青年抿起嘴,看著疑惑的少女將那張票放到眼前。

而一切的發展,正如他鎖期待的那般。

“我的神啊,肖、肖邦的音樂演奏會?我、我……弗朗索瓦,快掐我一下,讓我看看它是不是真的——”

“歐羅拉……”

“我都沒有聽說過最近肖邦要開演奏會,虧我還在歌劇院工作——要知道他的演奏會實在是和流星一樣,太難太難蹲了……噢,弗朗索瓦,你是上帝派來的小天使嗎?我真的——太喜歡它了。不對,只有一張?你的票呢?你和我一起去嗎?”

歡喜並沒有占據她的一切。

他心中一暖,為她在此刻還記得想和他一起去聽。

“我自有我的那一份,歐羅拉,演奏會上我們會見面的……”

“肖邦開演奏會巴黎不可能沒有消息。你怎麽得到它的?怎麽能夠早這麽多?”

少女的興奮的激動不是假的,但她眼中望著他的熱切也從未減少過。

青年的心臟一半安定,另一半又開始飄搖。一天後會發生什麽,他也不知道。

“你喜歡他的鋼琴,我也希望你能實現你來巴黎的願望……”

肖邦的眼睛閃了閃,似乎聽到些許碎裂的聲音。他握緊背在身後的手,心中只遺憾在幸福的倒計時用光前,他可能也聽不到那句他最期待的心語了。

“當我墜入愛河時,就是一生一世,只愛一個人[3]。

“其他人將不復存在,沒有人能改變,我對你的愛。”

異國的語言,慵懶卻深情的唱腔,帶著緊張的小顫音……小山雀圍繞著他盤旋,他看她裙擺合攏又展開,歌聲和旋轉都讓他炫目。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原本局促的角色對換感卻在她的唱詞下慢慢演變成甜蜜的東西。

肖邦驚愕地看著歐羅拉,這和禮堂裏的那首稚氣小歌完全不一樣——她今天的第二首歌,就像一首隨性至極的香頌。但他萬分確定,這是一首繾綣的情歌。

他聽過很多的歌劇,他聽過所有巴黎女台柱們的歌聲。他無比喜愛人聲的微妙,但口味極其挑剔,前一晚還視為神造的歌喉,在當天的一小點失誤,都會被他打回凡塵裏。

“他們說,我找不到你喜歡的花,不能送你心儀的禮物;

“他們還說,我因愛受苦,破碎的心無法修復。

“但親愛的,事實並非如此,因為你那麽了解我。”

“當我墜入愛河時……”

不斷被重復,不斷被強調,不斷被拔高,不斷堆疊的幸福。

陌生的語言,並不妨礙肖邦和歌曲裏的一切共鳴同步。摯愛歌劇的他,因為失速的心跳和遲鈍得大腦哦,只能聽懂唯一一句歌詞——但就這一句,所有都是足夠。

“do me enamoro”,似乎就是意大利語裏的“quando mi innamoro”。

兩種不一樣的語言,卻又巧合地在同一句話裏發音相似、構成相似、意義也相似。

“當我墜入愛河時”——肖邦似乎終於,終於等到他最想聽的話了。

他的心已經墜進那些無法言語的鳥語花香裏,他的愛情已經安然地葬在他魂牽夢繞的波蘭之春裏。

歐羅拉的演唱結束,她停止在教堂外的小花園裏深情迷人的漫步放聲。山雀提起她的裙子,轉了個圈,又歡快地飛了回來。

少女模仿著紳士們謝幕時的行禮方式,誇張卻優雅地在青年面前背手躬腰。肖邦閃爍的藍色寶石裏,似乎清晰地看見她的手指劃破空氣時,順著那道優美的弧線,灑落的一地璀璨星塵。

“弗朗索瓦,我一直以來都忘了告訴你,‘我愛你’。”

他看她擡起頭,就像初見時,他聽她說起我愛肖邦時那麽自然。

心中所有的空缺都被填補上了。

即使它最終會變成一個幻夢——一場可能只有三天時長存在的婚姻,只要有這樣一句告白的話,足以令他的永夜裏多掛上一顆晨星。

終生無悔。

除了擁抱,遠離裏鍵盤的肖邦無法想象,還能有什麽能夠代替它用以表述他內心不斷上湧的泛濫。

他向來不愛將心意寄托在言詞裏,也從來不習慣以文字做轉述,只能用他的雙臂去暗示他澎湃的心潮。

“我的歐羅拉,弗朗索瓦的妻子。”

“真是奇怪的稱呼呢,弗朗索瓦,不,‘歐羅拉的丈夫’。”

“親愛的,你想在音樂會上,聽到肖邦演奏哪些曲子呢?”

“我喜歡的肖邦太多太多啦,演奏家的意志也不能因我而轉移呀。”

他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搖頭。

“只要是你喜歡的曲子,肖邦一定會彈。”

*

普雷耶爾音樂廳。

按照票據的指引,歐羅拉終於找到了她的位置——一間二樓的獨立包廂,最好的聆聽地段,就是距離有些遠。以她的視力,她無法不借助工具就看清舞台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