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鐵血耿恭
竇固等人這一走,北匈奴的軍隊就又來了。
北匈奴單於派左鹿蠡王率領兩萬騎兵像狂風漫卷一樣進攻車師。
耿恭作為大漢安置在車師後國的戊校尉,有責任、有義務幫助車師。
他派出三百騎兵前去救援。
可是北匈奴的來勢太兇猛了,三百人,都不夠人家塞牙縫。
救援的後果很慘:三百人全軍覆沒。
車師後王安得被北匈奴人擒殺。
聽到偵察兵的匯報,耿恭知道事情壞了。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北匈奴人已兵臨金蒲城下。
形勢很嚴峻。
不過,耿恭並沒被嚇倒。
在這兒,有必要介紹一下耿恭其人。
耿恭,字伯宗,是東漢開國猛將耿弇之侄,耿秉的堂兄,父親耿廣早喪,其本人“慷慨多大略,有將帥才”。
有“將帥才”的耿恭沒有被北匈奴的囂張氣焰嚇倒,親自提大刀乘城搏戰。
一輪又一輪的砍殺下來,城下屍積如山。
可是北匈奴人毫無退卻的意思,仍然蜂擁蟻攢層層湧來。
大刀已經砍鈍,手下的將士也已拼掉了許多,看來,得來點狠的了。
耿恭命人取來箭矢,在箭頭塗上一種狠毒無比的毒藥。
然後找來幾十個大嗓門的士兵,一齊朝城下大呼:“漢家箭神,其中瘡者必有異。”
北匈奴當然不會被這句話嚇跑,他們依然不知疲倦地攻城。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講人道主義了。
耿恭一揮手,放箭!
瞬時箭如飛蝗。
北匈奴的中箭者連連痛呼,聲如鬼哭,又似狼嚎。
耿恭沒有騙他們,“中瘡者必有異”,異在哪裏?箭傷旁邊的肌肉呈焦灼狀,血口大張,迅速潰爛。
太恐怖了!
更恐怖的還在後面,天空突然刮起了大風,風沙滿天,大地一片灰黑,緊接著,電閃雷鳴,如黃豆大小的雨點噼裏啪啦地下了起來。
趁北匈奴人惶悚無主之際,耿恭又引軍開城出擊,北匈奴人頓時四下潰散,死傷無數。
逃得了性命的北匈奴人交相感嘆著說:“漢兵神,真可畏也!”紛紛沿來路撤去,城下之圍遂解。
危險暫時是解除了。
耿恭並沒被勝利沖昏頭腦,他知道,北匈奴雖然敗退,但一定還會卷土重來的。金蒲城太小,難以固守,要想跟北匈奴死磕到底,必須選一個像樣點的城池。
所謂像樣點的城池,就是指建在池中的城,即城的周圍得有護城河,這樣,才能緩沖敵軍的沖擊。
在西域,這樣的城池並不好找。
但非常幸運,耿恭找到了。
它的名字,叫疏勒城(今新疆喀什)。
這個疏勒城並不是班超所在的疏勒城。
班超所在的疏勒城是疏勒國的都城,而這個疏勒城卻是車師後國境內的一個城池,二者雖然同名,卻遠隔千裏。
他們之間,有一座山,名叫天山;有一個沙漠,名叫塔克拉瑪幹沙漠。
耿恭進駐疏勒城,就因為疏勒城下有一條溪流經過,是天然的護城河,足以緩解北匈奴騎兵的攻勢。
而且,有這樣一條溪流,士兵的用水問題就能解決,再無用水的後顧之憂。
耿恭的想法很好。
可是他忽略了一點,這一點,恰恰是致命的,那就是如果北匈奴人控制了這條水源,城裏的士兵就完蛋了。
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七月,北匈奴人來了。
耿恭招募數千兵勇直闖敵陣,北匈奴失利。
失利的北匈奴人這次並不急著退去,因為他們發現了耿恭那個致命的疏忽。
於是,他們在疏勒城溪流的上遊紮下營來,堵斷了河流。
接下來,是安靜的等待。
他們有理由相信,斷絕了水源的疏勒城將會在一個不太長久的時間裏出現崩潰。
時間,七月;地點,西域。
七月流火,西域少雨。
正如他們所料,疏勒城因為缺水,出現了騷動。
渴,太渴了。
城裏的軍民渴得嗓子眼裏直冒火,嘴唇燥裂,皮膚幹枯,為了解渴,他們甚至擠榨馬糞汁來飲用。
天,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耿恭為自己的大意抓狂不已。
要想不被渴死,目前有三條路走。
第一條,豁出去,跟北匈奴人搶水源;第二條,穿井取水;第三條,向北匈奴人投降認栽。
以耿恭的性格,第三條想都不用想,直接排除。
那就只有第一條了,跟北匈奴人搶水源,瘋狂地搶。
可北匈奴早算好了耿恭會有這個反應,重兵守在上遊,無數次打趴了前來搶水的漢軍,此路不通。
那就只有打井了。
耿恭拼命地打井,打了大大小小幾十口井,全是枯的,沒水。
有的井,深至十五丈!
還是沒水。
難道真的是上天要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