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燕然勒銘(第2/3頁)

權勢熏天的竇憲接著做了兩件很有性格的事。

其一:將謁者韓紆的兒子殺死,割下首級拿到父親的墳前祭奠。

他的理由是:謁者韓紆當年曾經審判過父親的案件,是自己的殺父仇人,雖說韓紆已經死了,但仇恨不能就此結束,父債子還,必須拿他兒子償命。

其二:將齊殤王劉石的長子都鄉侯劉暢殺死,並嫁禍於劉石的次子利侯劉剛。

劉暢和劉剛都是劉 的曾孫,來頭不小,竇憲要將他們哥倆都整死,足見無法無天。

為什麽要這樣呢?

理由很齷齪。

劉暢從齊國跑來洛陽,是祭吊章帝的。

竇太後新寡,雖稱太後,但年不過二十七八,難守空房寂寞,和劉暢看對眼了。

兩人眉來眼去,很快就勾搭上。

自此,竇太後頻繁地召劉暢入宮幽會。

這種事兒,算不算齷齪?

竇憲派刺客幹掉了劉暢,並不是擔心這樁齷齪的事兒被曝光,敗壞家風,而是擔心得寵的劉暢會分去自己在內宮的權勢,這種心態,算不算齷齪?

之所以嫁禍於遠在齊國的利侯劉剛,完全是隨便找了個替罪羊,僅此而已。

但對竇太後而言,你殺仇人可以,我不管;你殺我情人,跟你沒完!

她將竇憲禁閉在內宮之中,揚言要大義滅親。

愛情的力量太可怕了,為了一個死去的奸夫,竟連親哥哥也要開刀。竇憲很害怕,絞盡腦汁地找將功贖罪的機會。

很快,他找到了。

章和二年(公元88年)是個多事之秋,東漢帝國的漢章帝崩了。而北匈奴那邊也沒有好日子過,他們因為饑荒發生了內亂,每月都有數不清的北匈奴人南下逃荒,向南匈奴投降。

南匈奴早就盼著這一天了,看著北匈奴快混不下去了,就想趁機再踹一腳,讓北匈奴徹底歇菜。

這一年七月,南匈奴單於給東漢政府上書,稱:“應當趁著北匈奴內亂分裂的機會,出兵討伐,打敗北匈奴,成全南匈奴,讓南北匈奴共為一國,使漢朝永無北方之憂。我等生長漢地,開口仰食,大漢每年給我們賞賜,動輒就達億萬之數。我們雖然無須操勞而安享太平,卻因未能實行報效之義而感到慚愧。我們願征調本部和分散在各郡的匈奴精銳,會同大漢天兵合力北征。但望能憑借聖上的神威,一舉平定北方敵害!”

就這一封信,竇憲嗅到了裏面的戰機,也找到了將功贖罪的機會。

他向竇太後毛遂自薦,聲稱自己願意統軍北伐匈奴,以贖死罪。

事實上,竇太後就沒動真格要殺自己的哥哥,將他搞禁閉,也就是一時的氣憤,正苦於沒借口將他釋放,現在好了,借口有了,同意了竇憲的請求。

章和二年(公元88年)十月十七日,竇太後任命竇憲為車騎將軍,佩金印紫綬,比照司空規格配備屬員,以執金吾耿秉為副,以及羌人、胡人部隊,再聯合上南匈奴,準備北伐匈奴。

和帝永元元年(公元89年)六月,竇憲與耿秉各率四千騎,南匈奴左谷蠡王師子率萬騎從朔方雞鹿塞(今內蒙古磴口縣西北哈薩格峽谷口)出兵;南單於屯屠河率領萬余騎從滿夷谷(今內蒙古固陽縣)出兵;度遼將軍鄧鴻和邊境地區歸附朝廷的羌胡八千騎、左賢王安國萬騎從翩陽塞(固陽縣境)出兵。三路大軍分路合擊,約定在涿邪山(今蒙古西部、阿爾泰山東脈)會師。

竇憲與耿秉所率大軍在稽洛山(今蒙古境內的汗呼赫山脈)與北匈奴單於遭遇。

為了將北單於驅逐到涿邪山,以便由三路大軍合圍,一舉全殲,竇憲分別派遣副校尉閻盤、司馬耿夔、耿譚,率領南匈奴一萬余精銳騎兵與北匈奴單於展開大戰。

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

北匈奴軍飽受饑餓之苦,士氣低落,軍心渙散,哪裏經得起漢軍的攻擊?

北匈奴軍一敗塗地,北單於在亂軍中落荒而逃。

竇憲整軍追擊,直追殺到私渠比鞮海(烏布蘇諾爾湖),大部落王以下一萬三千人,生擒者甚多,還俘獲了各種牲畜百余萬頭。而由大部落副王、小部落王率領前來投降的,先後有八十一部、二十余萬人。

想當年,戰神霍去病進擊祁連山,每次所俘不過數萬人。竇憲這一役之功,卻遠超前輩英雄。

以後的事實證明,竇憲此戰的戰果之盛,非但空前,而且絕後。

壯哉,這千秋不朽的赫赫功勛!

北單於既已遠遁,竇憲派司馬吳汜、梁諷攜帶金帛沿路尋找。

不久,他們就在西海上找到了北單於的蹤影,於是散發傳單,誘以重利,實施招降。

北匈奴人心離散,北單於自覺無路可逃,只好接受投降,仿效當年呼韓邪單於歸漢的先例,率領他的部下與梁諷一起回到私渠海,準備到洛陽拜見漢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