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張仲景與《傷寒雜病論》

冀州钜鹿(治今河北平鄉西南)人張角,原本是個赤腳醫生,對上流社會流行的讖緯之學有些研究,有些心得。他將讖諱之說融入民間巫術中去,再結合上自己的醫術,給百姓治病,深受人民的迷信和歡迎。

靈帝熹平年間,隨著漢王朝內部宦官集團和外戚士人清議集團間鬥爭的加劇,天下凋敝,朝政腐敗,又兼瘟疫流行,民不聊生。

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張角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為口號,自稱“天公將軍”發動群眾起義,一時八方響應,全國聞風而起者有幾十萬之眾,遍及青、徐、幽、冀、荊、揚、兗、豫等州,京師為之震動。

朝廷先後派皇甫嵩、朱雋、秦頡、盧植、董卓等人,再聯合上膽大的地方政府,對起義軍進行瘋狂的鎮壓。

十個多月,這場規模宏大的動亂被撲滅。

但東漢王朝也已元氣大傷,根基動搖。

而在這場征剿活動中崛起的地方豪強迅速坐大,其中著名的有袁紹、袁術、公孫瓚、曹操、孫堅、劉備等,由此導致了軍閥割據、混戰,進而演變為三足鼎立的局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角這個赤腳醫生對中國歷史發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而同時期,有一位大名醫,對中國的醫學發展也起到了同樣不可代替的作用。

這位名醫姓張,名機,字仲景,屬於南陽郡大族。

張仲景年輕時,舉孝廉,官至長沙太守。

在那個動亂頻繁、疫病流行的年代裏,每日都有人患病死去,張仲景的家族也不例外,“建安紀年以來,猶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

建安七子之一曹植在《說疫氣》中不無沉痛地寫道:“家家有僵屍之痛,戶戶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

面對兇猛的病魔,親人的離去,張仲景有了學習醫術、救濟天下蒼生的決心。

他跟同郡人張伯祖學醫,刻苦鉆研《素問》《靈樞》《難經》《陰陽大論》《胎臚藥錄》等古代醫書,在張伯祖的指導下,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醫術精進。

同鄉長者何颙曾不無感慨地說:“君用思精而韻不高,後將為良醫。”說他心思縝密,沒有官場的習氣,如果能遠離官場而專心學醫,一定能成為名醫。

張仲景由此更加刻苦鉆研醫術。

據說,他為了提高自己的臨床診斷能力,每逢農歷初一、十五,就停止辦理公事,在大堂上置案診病,稱為“坐堂”。

很快,他的醫術就超過了他的老師。

張仲景在診病和學習過程中,不論遇上什麽疑點,都“考校以求驗”,絕不放過。

他繼承了王充“人死血脈竭,竭而精氣滅,滅而形體朽,朽而成灰土”的無神論觀點,提出了“厥身已斃,神明消滅,變為異物,幽潛重泉”的無神論思想,他反對用鬼神迷信來解釋疾病。“勤求古訓,博采眾方”,廣泛搜集古今治病的有效方藥,對民間喜用的針刺、灸烙、溫熨、藥摩、坐藥、洗浴、潤導、浸足、灌耳、吹耳、舌下含藥、人工呼吸等多種具體治法都一一深入研究,廣積資料。

這期間,發生了一段張仲景為王粲看病的逸事。

王粲是蔡邕的學生,著名的“建安七子”之一,詩人、大才子。

張仲景初次見他,他不過二十出頭,風華正茂。

可是張仲景診其有病,對他說:“你有病,如果不治,四十歲即脫眉毛,眉毛一旦落盡,不出半年就會離世,但服用五石湯可以免除。”

這時的張仲景名氣還不是很大,王粲不信,但出於禮貌,還是拿了湯藥回家,卻拒絕服用。

過了三日,張仲景問王粲:“給你的湯藥,服用了嗎?”

王粲謊稱已服。

張仲景大為嘆惜,說:“我看你的氣色,根本不是服過湯藥的樣子,你呀你,為什麽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王粲大不以為然。

其結果是:“後二十年果眉落,後一百八十七日而死,終如其言。”

後人也因此認為張仲景的醫術比古代的扁鵲、倉公要高明多了。

《神仙通鑒》還有張仲景替漢桓帝治病的記載,說他替漢桓帝治好了傷寒病,見朝政日非,便嘆了一句:“君疾可愈,國病難醫。”說完,掛冠遁去。

替王粲治病也好,替桓帝治病也罷,說到底,這只是個傳說,而張仲景廣采眾方,凝聚畢生心血寫就了十六卷《傷寒雜病論》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而也正是因為十六卷《傷寒雜病論》,張仲景被人譽為“醫中之聖,方中之祖”。

《傷寒雜病論》是中國最早一部結合了理論與實際的臨床診療專書,堪稱奠基性、高峰性的著作。傷寒,在中醫上是一切因外感而帶高燒症狀病的通稱,包括瘟疫這種傳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