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藥?毒藥?(第4/10頁)

這些病例中最著名的要屬那個不幸的外科醫生考勒姆林了。在給一個女病人腐蝕潰瘍面之前,他用上了1,530毫克的可卡因。所有這1,530毫克的可卡因都被她的身體吸收,不到一個小時她就死了。甚至在今天,美國大醫院的急診室還不時收治因為性行為中身體內部吸收可卡因過量的女病人——這些女人錯誤地判斷以這種方式自己可以承受的可卡因量,因為她們慣常的作法是通過鼻子吸食。每一年都有許多人因此喪生。然而,性藥的吸引力就是這麽大,從來都不缺少自願嘗試的人。

隨便問哪個醫生,都會告訴你可卡因不是春藥;同吸食這種藥的人談談,他們很可能會給你剛好相反的答案。服用可卡因最常提到的一個理由就是“性”,所以這裏面肯定有文章。但是究竟有什麽文章?當然,可卡因的價格是一個因素:就像好的香檳酒一樣,可卡因因為價格昂貴而味道嘗起來格外好。也許那些說可卡因改善了性能力的人看到了他們想看的東西。當然,富人也給可卡因添加了特殊的味道,我們都知道,富人的性生活比我們其他人的要有意思得多。他們的伴兒也漂亮得多。第一流的,毒品刺激下的縱欲狂歡的神話總是很有效,還很難驅散。也許還牽扯一種暗地裏的激動:有了可卡因,就自動會讓人變得更加興奮,原因很簡單:可卡因是非法的——正像有人說的那樣,“偷來的糖格外甜”。可卡因還是一種社交藥:在夜總會裏同陌生人分享幾口可卡因,你們就會自動找到共同點。

然後就是可卡因是興奮劑這一簡單的事實:你吸了可卡因,就會興奮。你感覺自己所向無敵,對難堪或失敗的害怕根本無關緊要。這一點,自稱是“英國最邪惡的人”的阿雷斯特—克勞利表達得最清楚。他在1922年寫下的下面這一段話漂亮地說明了可卡因對寫作風格的作用:

直到塞了滿嘴的可卡因,你才知道究竟什麽才是親吻。一個吻從一個階段達到另一個階段,同巴爾紮克和左拉,羅曼.羅蘭和DH勞倫斯,以及其他的家夥寫的那些小說裏的吻一個樣。你永遠也不會覺得累!你一直保持在四档上,發動機像只胡子上沾著星星的小貓一樣咕嚕咕嚕叫著。這吻每一刻都不同,卻又總是相同,永不停止,你會發瘋,那就發瘋好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麽,我一點也不無所謂,我為你感到非常抱歉,無論什麽時候,你只需找個像露那樣的姑娘,和很多的可卡因,就會明白過來——

《毒梟日記》,克勞利,1922

也許解釋這種有關可卡因壯陽作用的混亂狀況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拿它和酒精飲料比:酒精飲料有催情作用嗎?它可是常常出現在正式的聖誕節晚會上,對不對?我的一個朋友喝了龍舌蘭酒之後,總是會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身裸體而告終;我的另一個朋友一聞到這東西的氣味就會作嘔。龍舌蘭酒是春藥嗎?不是,不過如果只考慮酒精飲料可以釋放人壓抑的情緒這一點的話,它倒是可以當作春藥的。但要是喝了太多的酒精,那顯然就只能抑制性欲了。看出問題來了嗎?可卡因也是一個道理。

盡管癮君子同醫生對可卡因是否有催情作用存在意見分歧,但是大家都同意,歸根到底,要是服用的可卡因量足夠大的話,就一定會對性能力造成傷害。我們可以找到許多化學上的原因來解釋為什麽會這樣,不過從使用可卡因者的觀點來看,最重要的原因只不過是對性本身失去興趣。說簡單點,可卡因能比性帶來更多快樂,盡管一開始使用可卡因是為了性,但最終想要滿足渴求可卡因的強烈欲望會取代進行性行為的欲望。

對實驗室動物進行的所有試驗所得到的結果也是如此。給哺乳動物安裝上儀器,可以讓它們為自己弄到小劑量的可卡因,結果所有的動物都完全忽略了性行為,一心撲在可卡因上。重復過量使用可卡因,對人類對動物最終都會導致性無能。

十九世紀末的人對這些都一無所知。可是他們知道可卡因能讓人感覺好極了,似乎還能治療許多其他藥物都無能為力的疾病。大批的古柯和可卡因新產品開始出現在市場上。繼古柯葡萄酒和補品之後,出現的是家庭常用的止痛劑:止咳滴劑,止咽喉疼的錠劑,止牙疼滴劑,所有這些利用的都是可卡因的麻醉作用。可卡因新藥流行起來,藥越新,就越吸引前來購買的公眾。接下來各個公司競相提出各種奇特的使用可卡因的新方法。隨著“古柯寶拉”(“一種用於咀嚼的膏體,能夠強效滋補肌肉和神經系統,減輕精神疲勞和體力不支,為使用者補充額外的腦力和體力,沒有任何不好的後效”)的到來,咀嚼可卡因也成為了可能。早在1885年,派德制藥公司在給古柯香煙作廣告時就保證說他們的產品可以緩和咽喉痛,減輕精神抑郁——這也是可卡因文學中第一次提到人們可以吸食這種藥。他們還在散發給美國醫生的廣告單上引用了《治療學學報》的一位通訊員的經歷,即特拉華州威靈頓城的“M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