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唐宋三位冤將的悲情命運(第3/3頁)

朱仙鎮大捷的故事化為說書先生的演義話本,數百年來在民間流傳不衰,以至讓無知者懷疑嶽家軍的真實性。孱弱的宋朝居然能夠擁有這樣一支無堅不摧的王者之師,山河破碎的年代居然還有那樣一場北逐頑敵的盛景。可這卻是歷史事實。無論《金史》還是《宋史》都真實記錄了嶽飛大軍橫掃金國鐵浮圖的輝煌武功。驕橫的女真人曾自豪地宣稱女真“滿萬不可敵”。沉默的嶽家軍用紮馬刀與背嵬騎兵粉碎了這個無聊的謊言。從偃城到穎昌,嶽家軍的戰旗飄揚在黃河兩岸,南宋一度迎來了宋金戰爭的最好局面。

南宋抗金名將多多。韓世忠擅長水軍作戰,劉琦擅長城池防禦戰,唯獨嶽飛是一位擅長騎兵作戰的將領。宋朝騎兵之孱弱,為中國封建王朝歷代之最。一方面,幽雲十六州的淪陷讓宋朝失去了充足的戰馬供應;另一面,僵化的軍事機制使宋朝的軍事作戰理念和士兵素質都處於停滯狀態,而這種停滯恰恰是與中央集權的政治體制相符合的。嶽飛的成功正在於打破了這僵化的平衡,與南宋諸將顯赫的家世相比,嶽飛是一個真正出身於草根的平民英雄,草根的身份給予了嶽飛民間最樸實的尚武精神,坎坷的磨難給予了嶽飛剛正敢言的品格,他的嶽家軍來自北逃的難民與民間的團練武裝,是一支真正意義的人民“子弟兵”。他們有著中國古代軍隊最嚴格的訓練體系與戰鬥紀律,賞罰分明,紀律嚴整,對百姓秋毫無犯,對敵人如虎狼一樣兇猛。在成為正規軍以前,他們度過了漫長而痛苦的磨礪期,正如人民解放軍一樣,他們也是從一窮二白的基礎上一步步走向強大。這支軍隊的大多數戰馬都來自於同金兵作戰繳獲的戰利品,在無數次的失敗與碰撞中,他們累積出戰勝金國騎兵的經驗。背嵬騎兵是嶽飛軍中最強大的騎兵隊伍,遠勝於女真人最強悍的重裝騎兵軍團。更與宋朝同類軍隊不同的是,嶽家軍是一支富有信仰的軍隊,他們是為光復山河而生,非為個人利益而賣命。在整個宋朝野戰能力孱弱的大背景下,嶽飛的出現是那樣另類與不合時宜,卻真正的挽救了一個民族的命運。

戰郾城,破金國王牌騎兵部隊鐵浮圖;戰潁昌,破女真人13萬大軍,兵鋒直逼故都汴梁,大好的戰局因為宋高宗痛心疾首的12道金牌化為烏有。賜死風波亭的悲劇讓宋朝失去了最後一位改寫帝國命運的帥才,而這個悲劇從嶽家軍建成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忌恨嶽飛的不僅僅是宋朝的皇帝與奸臣,更包括了當時宋朝占統治主流的“精英階層”。他們無法容忍一個平民出身的將軍獲得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襟懷坦蕩的性格更加刺傷了他們氣量褊狹的心胸。嶽飛期待“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死”,那是民間百姓的美好願望,而占社會主流的知識階層,土壤卻早已經鹽堿化了。從狄青的無辜遭逐到嶽飛的蒙冤身死,宋朝的士大夫階層在一次次卑鄙的陷害中走向道德的淪喪。後人總把嶽飛要求“迎還二帝”的政治主張作為他被殺的理由,然而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嶽家軍的建軍方式與軍事制度,縱然能夠打造出一支天下無敵的虎師,然而他的輝煌放在整個宋朝集權式的軍事體系下,卻恰似一個不和適宜的怪胎,這個悲劇從嶽家軍建軍的第一天開始就注定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嶽飛之死絕非是秦檜等宵小之徒可以謀劃的權謀,西湖之畔跪著的4個罪人不過是可憐的替罪羊而已。陷害嶽飛,治死嶽飛,是當時宋朝君臣武將的集體行為,於統治者而言,嶽飛是威脅帝王寶座的一把匕首,於敵人金國而言,嶽飛是懸在他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而對於張浚、王貴等武將們來說,嶽飛仿佛是一顆閃耀的恒星,早已經遮擋住了他們的光芒,永遠把他們籠罩在光環的背後。於是,在這個偏安而不思進取的朝廷裏,嶽飛不得不死。如果嶽飛真的有罪的話,他的罪過絕非是莫須有,他的罪過在於太優秀,他的優秀是置他於死地的催命符,在那個悲劇的年代裏,嶽家軍的完美是一種不可赦免的罪過。

在抗戰時期,有一句豪言卻激發了千百萬中國人抗敵報國的心:我們要以無數無名的嶽武穆,來造就一個中華民族的嶽武穆!誓與我們的國家共存亡,同生死,無論環境困難到何等地步,我們決不動搖我們精忠報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