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8頁)

“還有,除了曹家,還有幾個飯局?”

“三個。”周秘書知道他連曹銳的飯局都要辭掉,其余的當然也不會去應酬,所以緊接著又說。“都是不相幹的,我都打電話去好了。”

“對!”王承斌說:“今兒晚上留吳先生便飯,你預備一下。”

“是。”周秘書問:“是在公館,還是在這裏?”

“在這裏好了,比較方便?”

是甚麽事比較方便呢?吳少霖這樣在想,卻不便問;不過有一點他已經體會到了,王承斌特為辭掉曹家的飯局留住他,必是有很要緊的話要談,自己心裏該有個準備。

“吳先生,你看看這封信。”

這封信的信封與內容不符,名為陳叔和托轉,其實是楊宇霆的親筆;信中首先表明“老師”對他十分惦念,常常提到“楚材晉用”之可惜,接著攻訐直系已成“天下之公敵”,如果南方有所動作,奉軍一定會作有力的響應,最後才提到吳少霖,說跟他雖為初交,但深知此人“明大勢、重情義、誠懇可靠”而且“精明能幹”,所以“此君不僅可托以腹心,且能擔當大事”,此後雙方的秘密聯絡工作,可“委由吳君擔任。”

看完這封信,吳少霖對楊宇霆油然而生知己;同時也不免慚愧,自覺並不如楊宇霆說的那麽好。這兩種感想加在一起,便產生了為報答知己,必須善盡努力的決心。

“孝帥,”他將信封好遞還,“我靜候驅策;請示聯絡辦法。”

“言重、言重!倒是我應該仰仗大力。”王承斌問:“楊鄰葛給了你密碼本沒有?”

“給了。”

“好!如何聯絡?咱們回頭再研究。”王承斌話題一轉:“你看他們準備的情形怎麽樣?”

吳少霖已想到他會問到關外的情形,從容答道:“準備工作,做得很劄實;士氣可用。”

“聽說奉軍新舊兩派鬥得很厲害;有這話沒有?”

吳少霖想了一下答說:“就是鬥,也是工作上的爭強好勝;反正不論新舊,老師都能完全掌握,再說,舊派也不能不愛護少帥,所以只要一旦槍口對外,一定是團結的。”

王承斌不斷點頭,“吳先生,你的觀察很深刻。”他又問:“照你看,是新派行,還是舊派行?”

“談到練兵打仗,當然是新派行;不過講謀略,以及財政調度、後勤支援,還是得靠舊派。”

“我也是這個看法。”王承斌又問:“郭茂哀此人到底如何?聽說他是張漢卿的靈魂;是嗎?”

“也可以這麽說。郭茂宸這個人,實幹、苦幹,確是人材;不過,氣量狹了一點。”接著,他談了郭松齡與張宗昌沖突,最後化敵為友,義結金蘭的故事。

“我也聽說了,不過不如你談得那麽詳細。”王承斌停了一下說:“照此看來,李芳岑倒也是個厲害角色?”

李芳岑便是李景林,“此人我沒有見過。”吳少霖老實答說:“為人如何?不甚清楚。”

王承斌復又談起奉軍中的許多新舊人物;吳少霖或知或不知,一一據實而答,一直談到天黑,周秘書來請入席。

飯開在王承斌辦公室旁邊的會議室,一張長桌子,用了三分之一,面對面擺了兩副餐具;王承斌交代周秘書入席相陪,於是又添了一副杯筷,王承試打橫坐了主位。

菜不怎麽好,酒卻很講究;有個很大的玻璃櫥,陳列著標箋五色繽紛,瓶子奇形怪狀的洋酒。

“吳先生酒量怎麽樣?”王承斌指著酒櫥說:“請你自己挑,別客氣。”

吳少霖酒量不壞,也很喜歡洋酒;但對洋酒的知識有限,平時喝的只是與“五月黃梅天”作成“無情對”的“三星白蘭地”,而且只知道“斧頭牌”,此時望著酒櫥,目迷五色,不知如何開口。

幸而浙江紹興籍的周秘書,對洋酒也很內行;、看他為難的神情,便即問說:“吳先生喝淺酒,還是烈一點的?”

“烈一點好了。”

“那麽是威士忌呢,還是白蘭地?”周秘書接著又說:“我看喝白蘭地吧!”

“好,好!”

於是周秘書打開櫥門,略一張望,取出來一瓶酒,晶瑩厚重的水晶瓶,瓶頸上還吊著一塊銅牌,光看華麗的外表,便知是名貴的佳釀。

“這瓶酒以儲藏三十五年為號召,很不壞。”

周秘書打開瓶塞,先例出少許,請吳少霖品嘗時;王承斌便問:“怎麽樣?”

“好!”吳少霖答得很坦率,“說實話,我不但是頭一口喝這麽好的白蘭地;而且也是頭一次發現洋酒居然是這麽醇。”

“我這裏洋酒很多。”王承斌轉臉對周秘書說:“你回頭多挑幾瓶好酒,給吳先生送去。”

“是!”周秘書間說:“吳先生住那家旅館?”

“一下車先到協盛德軍裝局看朋友,還沒有找旅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