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8頁)

“你給我招呼一下。”王承斌接口,交代周秘書。

周秘書點點頭對吳少霖說:“督軍衙門在法國飯店有兩個長房間,還空著一個;回頭我送吳先生去。”

吳少霖想了一下,覺得不妥,“不!”他說:“那一來容易讓人注意,我自己另找好了。”

“這話倒也不錯。”王承斌認為他細心謹慎,更加放心了;轉臉說道:“周秘書,你找個比較不起眼的地方,安置吳先生。吳先生是楊總參議的代表,以後如何聯絡,回頭你跟吳先生好好研究一下,一切總以穩當為主。”

楊總參議便是楊守霆,到這時候,周秘書才知道吳少霖的來頭不小;少不得也加了幾分尊敬。

酒喝到一半,王承斌告個便離席;周秘書便趁這時候,與吳少霖商量秘密聯絡的辦法,他給了吳少霖一個電話號碼,如有機密要事聯絡,打這個電話找“陳四爺”,留下話來,自能轉達。吳少霖當然也留下了他在北京的公、私兩個電話號碼。

等他們話完,王承斌也回來了,手裏拿著厚厚的一個大信封,以及一張支票;坐下來說道:“吳先生,我想勞你駕,到奉天去一趟,不知道行不行?”

吳少霖請了五天假;到奉天去一趟,如果不須逗留,仍可如期銷假,當即答說:“要走,今天晚上就得走。不知道孝帥是何差遣。”

“我有封信,想請你面交楊鄰葛;還要帶東西回來,你先看信。”

信很簡單,只說“少霖兄來,詳情已悉。敬照尊意辦理,余請少霖兄面詳。”等他看完,王承斌又從大信封中取出一個密封的密碼本來,有話交代。

“吳先生,我想跟楊鄰葛交換一個密碼本。不過,請你說明白,除非十萬火急的事,不必用這個本子直接聯絡;平常往來,仍舊請你代轉。”

“是。”吳少霖心裏明白,他這個密碼本是要到兩軍發生沖突時,才能使用;略想一想說道:“孝帥要跟楊總參議通信,當然可以交給我,用密碼代發;可是楊總參議有密電來,我要照轉,豈非也要有一個孝帥給我的密碼本,才能轉得過來。”

“那太麻煩了,耽誤你的工夫;如果奉天有電報來,請你交給我的駐京辦事處好了。”

“我看這樣好了,”周秘書接口說道:“奉天有電報,請吳先生打電話給我;我派人到指定地點去取。”

“好!”吳少霖欣然答應,“這樣辦,既妥當,又方便。”

“這是一點小意思。”王承斌遞出支票,“你別嫌少。”

吳少霖當然不必客氣,收了那張兩千元的支票答說:“謝謝!我盡快把楊總參議的密碼本帶回來交差。”

“言重、言重!”王承斌拱拱手說。

“我也不必下旅館了。”吳少霖看一看表說:“京奉路的夜快車,還有一個鐘頭到天津;我就從這裏直接上車好了。”

“那未免太辛苦了吧!”

“一點都不!我一上車就睡,辛苦甚麽?”

其時局秘書已經站起身來,“我想‘包房’應該還有。”他說:“我先打電話給路局。”

這得要找趙副官;此人正在他自己的辦公室煩悶地待命,一見周秘書趕緊迎上來招呼,正待探問吳少霖的動靜時,周秘書先開口了。

“老趙,請你打電話給京奉路局,這一班北京來的車,留一間包房。”

“喔,”趙副官急忙問說:“孝帥出關?”

“不是。是吳先生;回頭還得勞駕送他上車。”

趙副官大出意外,但只能喏喏連聲,不能多問吳少霖何以突然要去奉天?當下先打電話到路局,定好了包房;再找吳掌櫃,電話一直追到侯家後的寶雞班才找著。

“趙爺,”吳掌櫃先開口催個:“你怎麽還不陪了客人來?陪客都到齊了。”

“吳先生馬上要到奉天,不能來了。”

“那怎麽辦?”吳掌櫃知道這天的花費,已不能由趙副官出公帳,事已如此,只好放大方些,“好了,好了!算我請客;你快來吧!”

“好:等我把吳先生送上車,馬上就來。”

等吳掌櫃放下電話,向陪客說明其事;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其中有一個客人是四十五旅的軍需,名叫魏蔭中。是王維城的親信,生性機警,心想吳少霖一見了王承斌。立即便有奉天之行,而且迫不及待,連吃一頓花酒的工夫都沒有,可見得必是急要之事;再想到吳少霖是吳景濂的部屬,而“興城二伯”的關系,人所皆知。這幾點情況聯系在一起研究,自然而然地產生這樣一個判斷:吳景濂與王承斌與奉系有勾結,而吳少霖是雙方的聯絡人。

到第二天,魏蔭中悄悄向他的旅長密報;王維城亦以為然。於是王承斌與奉系暗通款曲的說法,在直系高級將領中秘密流傳,連吳佩孚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