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傳 經(第2/4頁)

9。這些知識不久更是精進,因為米憐嚴格要求,受雇於他的人都要參加他每天的崇拜儀式,不管他們信不信教。這些當地人聽道時“有人在閑聊,有人嘲笑教義中新鮮的事情,有人叼著煙袋抽煙”,但米憐毫不氣餒。他用漢語布道,詰難會眾,要他們看出佛教濟世之道的謬誤,從而選擇耶和華、耶穌之道,這條路雖難走,但才是正道。梁發經過內心一番掙紮,終於皈依了基督教,在1816年11月的一個禮拜天,讓米憐給他行了洗禮10

梁發信了教之後開始寫東西。他把他第一本華文小冊子起名為《濟世經注讀本》,在這本三十七頁的小冊子中說了造物主的權威,說了神的“十誡”,還援用保羅使徒書的多處文字,來描述上帝的憤怒和恩典。梁發自己刻版刊印了兩百本,1819年春開始在廣州城內外散發,旋即被官府逮捕,囚禁定刑,並遭鞭笞。官府還沒入了梁發的屋子,把他已刻好的刻版付之一炬。梁發不為所動,出獄後勸說妻子入了教,由他給她做了洗禮。不久以後,這對夫婦又讓馬禮遜(Robert Morrison)給他們的兒子行了洗禮11

1822年,米憐去世,梁發以福音傳道師和漢語教習的身份,為“倫敦傳道會”(London Missionary Society)工作,1827年被任命為傳教士。在這些年間,他想辦法用漢語編撰一部篇幅更長的著作,充分闡述他關於基督教的思想,並全面介紹他新發現的信仰,他在1832年完成這項工作,名之為《勸世良言》,並請懂漢語的西洋傳教士改正了書中涉及神學的錯誤,同年在廣州刊印了此書。

這本書分成九篇,梁發把他跟隨洋人十五年所學到的東西都寫在書裏。他從新舊約《聖經》中引了許多段落,長短不一,並從音(而非從義)把《聖經》裏頭那些佶屈聱牙的名字轉成漢字,一如教他的傳教士所用的辦法。他敘述夏娃和亞當在蛇的引誘下吃下禁果,結果被逐出伊甸園。他講述挪亞方舟,還有幾乎毀掉世上一切的大洪水,他還描述所多瑪和蛾摩拉的毀滅。他用以賽亞和傑裏邁亞的警句來告誡同胞,用《詩篇》第19篇和第33篇的詩句來鼓勵他們。他轉錄了《馬太福音》耶穌山上寶訓的全文,還引了聖徒約翰《啟示錄》的最後一章,以上帝可怕的話語結束了《聖經》。梁發探索了上帝恩典的奧秘和人的各種墮落,在引經據典的時候抒發了自己的意見,或簡略或詳細;他提出了他對命運和信仰的琢磨體會,並在第六章把他自己性靈追求的歷程與眾人分享12

說到刊印和散發小冊子,梁發是專家。他經常乘船或徒步到廣州城四周的村莊。他選用完好無瑕的印版,雇請刻工(還跟他們討價還價),然後把活兒派給他們,再由一位名叫屈昂[Agong]的教友將書頁裝訂成冊。這兩人還學會了使用傳教士引入的新式石版印刷術,不久就能印出單張雙面傳單,一面印上插圖,另一面印上一小段文字或長篇的福音13

史蒂文斯在1832年見著梁發,此時他已開始在廣州城近郊傳教,離城可達二百五十英裏遠,一次傳教可散發七千冊傳教小冊子之多。新教傳教士不顧官府禁令,已經開始由海路入中國沿海,只要能上岸的地方,就會散發一些《聖經》或小冊子。而梁發想出一套新辦法:他同屈昂一道,跟著那些逐縣逐城主持科試的學政,希望借此把他的小冊子送到趕考生員的手裏——生員雖然不見得有興趣,但是他們卻頗有影響力14。梁發到了1830年代中,又想了更好的辦法,他開始在廣州城的貢院附近散發小冊子,那些考中縣試的生員就是在此參加府試和鄉試。在華東華南一帶,只有在貢院才看得到受過相當教育、對鄉裏有所影響的人聚在一塊兒15

史蒂文斯很快就看出用印刷品來傳播基督教教義的好處:

留下《聖經》和書籍,讓一兩千萬人接而觸之,說不定沒有講道也能宣教,這和完全接觸不到是很不相同的。是的,絕不一樣!誰能相信,在這三年來流傳的數千冊書籍會在神的面前無人問津,會“徒然返回”呢?此刻,那些小冊子或許正在啟迪一些生活在沿海的中國草民;是啊,或許它們正在把來自天國的真正曙光照進失落在異教黑暗中的某些心靈,難道我們不應該做這樣的冀望嗎?16

史蒂文斯認為,不應冀望中國會有人揭竿起義,“我們並非說中國人公眾意識日益高漲(一如其他國家),不久就會呼聲四起,要自由,享人權”;但中國人“像可憐的波蘭人一樣聰明又被誤解”,他們天性開放——要不是有朝廷官府的話——會把洋人當朋友,而且可能接受基督教教義